愁苦

我愿微笑，也想快乐，

在转瞬的人生何必愁苦。

把头发全都愁掉，

冬天依旧寒冷，

愁苦是无法缝合的伤口。

在苍茫人世，

一群鸽子缓缓飞过。

愁苦在心里也在眼里，

心里的可以泯灭，

眼里的需要心来承担，

我的心一天天沉重。

微笑和快乐需要鸽子那样的翅膀。

我走上前，向鸽子讨羽毛，

他们比我惊慌。

我会一天天沉下去，

大地把生命吸干，

轻到比翅膀还轻。

在没有愁苦的世界，

我再次走向鸽子，

他们向我微笑，

我们快乐地飞向天空。

在冬天醒来

在冬天醒来，眼前落满雪花，

寒冷与美丽携手而来，

我选择美丽抛弃寒冷，

握在手里的是一滴雪水。

轻轻挥去，挥去了多少年华，

不忍回首，再挥掉廉价的泪水，

用去积蓄了一年的勇气。

走下去，越来越脆弱的骨头，

经不起一声叹息。生命的重量

不是肉体，是渐渐腐朽的灵魂。

路给我起点，不告诉我终点，

失去光泽的眼睛愈发惧怕

在路的尽头失明。

停下来思索，天空不在颤抖。

寒风吹走时光，留下冻伤，

流淌的河依旧流淌，停下的

河被冰封，再唱不出欢快的歌。

冬夜

行走在寒冷漆黑的冬夜，

像走在内心，贫穷与孤独

是我的影子，在身后紧随。

摆脱、抛弃，甚至埋葬，我都想过。

影子只说一句，没有我就没有生命。

忍耐、叹息，甚至哭泣我都尝试，

生活只说一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美。

贫穷与孤独把多少人引向罪恶。

罪恶是生命的裂口，

破碎自己，陷落别人，人世

挥不去的阴影，地球的一半属于阴影。

走在比影子更黑的阴影里，

给我一根火柴我就会燃烧，

燃去内心的罪恶，我的影子会发光，

照亮月光以外的冬夜。

月亮不停地摆脱阴云的纠缠。

奔走，带动宇宙、星辰、时光，

西北风是他们的喘息声；

奔走，带动血液沿血管奔流，

心脏是被烧红的铁。

雪中的集市

天空飘着雪，我抬头仰望，

雪花是有重量的，把麻雀的翅膀压低。

一条被尘土和垃圾捆绑的河在呜咽，

一条野狗低头饮水，雪花落在狗身上

也落在水里。幸福与悲哀因狗的出现。

走过一条街才发现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人群缓缓涌动，比一条河带走的雪花多。

熟悉、陌生的眼睛都在寻觅白菜、苹果、

棉鞋和棉衣，吃饱穿暖才不怕寒。

集市里几个拣烂菜叶的老太婆，正为争

一片好菜叶而斗嘴，人群对她们的态度

像对待那条肮脏的河，不感兴趣。

集市散后，垃圾羊会把烂菜叶吃完。

今天也不例外，羊群准时出现。

老羊倌坐在墙脚被磨的发亮的石头上，

闭着眼睛。雪花有些大了。

烂菜叶子白了、垃圾羊白了，老羊倌

像雪人。垃圾羊很快吃完了烂菜叶，

连藏在雪里被我关注的那一片。

雪人带着雪白的羊群走了，

他们在我记忆里会持续雪白下去，

直到下次赶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