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年青的父母抱怨或打骂因调皮捣蛋惹了祸的孩子时，这不禁让我回想起我自己的童年往事。要论顽皮，我可是不负重望的，以我那时的顽皮劲儿，就是一般的男孩子也是望尘莫及的。何况我生就是个女的，男孩子调皮些好像就是天经地仪，女孩子调皮就是违反常规了，自小我便是那种不招人待见的主儿。

论哭

从小我就打着与众不同的旗帜，在我家的位置是“顶天立地”的。蛮横自不必说，耍赖、顽皮、哭都是我的特长，对于哭我可是“专家”。从低音到高音，我都掌握的恰到好处，能哭出各种花样来。一旦哭起来，哭上一声二声的那就不叫哭，最少时间不低于半个小时，最长时间长达一天。不管怎么哭，嗓子从不哑，如今想来，当初我应该学声乐去，肯定有所发展。

哭时，我是哭一会歇一会，低音一会，中音一会，再高音一会。若是哭得渴了，去喝点水；饿了，找点吃的，吃好喝好，接着哭。对我这种哭法，难道没人管没有人问吗？有呀。我母亲是哄来哄去，不顶用；我父亲来武的，打！不打还好，越打哭得越是惊天动地。因我自幼多病，差点夭折，算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母亲生来好性情，自是不动我一根指头，可受不了我那哭法，只是把我放在院外，任我哭个够。路人见了常说母亲是个顶心狠的女人，任着自己的孩子哭死不管的。

当时年幼，我自是不知我这个劣根性是如何的讨人厌，奶奶是极不喜欢我的，但凡有点好吃的东西，全留着给姐姐，连味都不给我闻的。就连叔叔姑姑们见了我，不是翻我两眼，就是恨着牙地走过！现在想来，我那时所受的待遇，就和过街的老鼠差不了多少。

耍赖

姐姐长我五岁，性情随我母亲，脾气是个极好的！知道我在家中是个混世魔王，没大敢惹的主，她自是躲着我的。那时放学回来，我们都像饿狼，进了家就开始找吃的。一天，姐姐先找到一碗剩饭，端起就要吃，我进去就抢了过来。姐姐并不生气，因为饿的原因便提意分了。母亲也说：“一人一半”。

我向来是个吃独食的，哪里肯依。姐姐开玩笑地过来抢，不小心饭打翻了，这下可擢了马蜂窝喽！我一把把吃饭的小桌子推倒，一看我这发疯的架式，姐姐嘴里一声：妈呀！吓得跑开了。我就在后面追，先是围着房子转，接着围着院墙转。姐姐那时比我又高又大，却被我追得团团转。母亲见了极是生气，她不打我的，只忍不住地对我姐姐说：“你比她又高又壮，她豆眼儿一样似的，把她按在地上揍一顿。”这一句“圣旨”给姐姐壮了胆子，她回身就要修理我。一看要吃亏，我急忙从地上拣起一块砖头拿在手中。一看我那拼命三郎的样子，她哪里敢打，又掉头拔腿就跑。

一直跑到奶奶面前，奶奶旧社会裹了小脚，轻易不大出门，那天她手里捏着平时出门用的拐仗冲着我远远跑来的身影说：“你来，成天你大的打，小的欺，像个阎王。还没我拐棍高呢，你快成精了。你走到我跟前试试看，我给你两棍子。”

对她老人家，我还是比较怕的，因她会给我扎针。一旦她告到我老子那里，我是没好果子吃的，定是一顿皮肉之痛。上次因我从门缝里爬进房里，推出新买的自行车练习骑车，那时没有车高，没走几步连人带车一起摔倒，把个车铃铛也给摔掉了。一旁的弟弟幸灾乐祸地大叫：“噢！我要告诉爸爸，你偷学车，把车摔坏了。”我又气又恼，爬起来就给了他一脚，他疼得哇哇大哭。奶奶疼姐姐，疼弟弟，常说我不是个东西。知道这事，告到我父亲那里，当晚我就挨了我老子一顿结实的狠揍。

无知

北方人家的院墙很大，通常院中会载些花草青菜，常常看到父母在给西红柿、瓜呀、打打花杈儿。问其原因，说多余的会争养份，折去枝会越长越旺，果会越结越好。听了很是明了，偶尔去帮个小忙，常常得到夸奖，内心自是高兴。

那年春天植树的季节，邻居家的叔叔在院外栽了一排的果树苗。每棵树都是青青绿叶挂在枝头，看了很是招人喜欢。两天后我便领着一帮伙伴，折弯树枝，棵棵树给它断了头。一边断树头一边说：“这个枝折了以后会越长越旺，结出的果子会更好吃。”一帮小伙伴以我知识渊博，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让我虚荣心一度膨胀着。

等到邻居叔叔看到刚栽的果树全成了“光杆司令”时，又气又恼！得知我是罪魁祸首，告于我父母知道。母亲气得坐在椅子上起不来，直嚷嚷怎么生这么个祸害！我父亲直接找根绳子，说要把我勒死算了，我把头捂在被子里吓得发抖。

捉泥鳅

有一段时间，我是孩子王，我们那一个区的小孩子属我领导。喜欢到河边去玩儿，那天不知谁提意去河边捉泥鳅。于是一帮孩子下了河，见哪里有个洞有个孔的，就把小手伸进去摸索个半天，后来个个湿漉漉的，什么也没摸到。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岸上走，走到桥边一个小伙伴眼尖，发现桥上有个洞儿，还睁只眼，闭只眼地往里看了看，叫道：“这个里面肯定有，我看到在动了。”一帮孩子便围了过来。一看真有活物在里面，可谁都不敢伸手去抓。我是王呀！得带头，推开大家说：“我来。”一伸手，摸索到一个凉凉的家伙，滑不溜湫的，抓了两下才揪了尾巴拉出来。刚拽出来，一看是条蛇，小伙伴轰一下全往岸上跑。我也吓了一跳，动作很快，一甩手“嗖”一下就扔了，那蛇“啪”一声落在水里，顺着水流游走了。

我这边吓得魂刚回来，不知是哪个“坏蛋”已跑到我家告诉我父亲说：“张老师，你家的那个活宝到桥洞掏蛇去了，还好是条水蛇，要是毒蛇那就坏事了。”

那天我被罚跪了，跪了多久，就不准确通报了，谨留个人纪念。

摸树楼

这跪了没几天，又领着一帮孩子去河边了，那里有一棵大树，树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反正枝繁叶茂，适合在树上玩儿，我们那时有一种游戏叫“摸树楼”。就是其中一人用布或毛巾遮上眼睛，在树上去摸小伙伴，其余的人可以在树上任意攀爬，只是被抓到就算输了，再轮到输的人遮上眼睛接着下一轮。

那天一起上树的有七八个孩子。正玩得高兴呢！小薇一脚踏空，生生地由树上掉了下去，刚好这棵树有点歪脖子，离水面也不算很高，只听“扑通”一声小薇落到水里。我们一帮人吓得大叫起来。因为没一个人会游泳，可下面的水又很深，近几年也淹死过一些人。幸好有大人听到呼声，跑过来把落水的伙伴从水中捞起，小薇才幸免于难。

这凡事都是我领的头。那天回家，我能有好果子吃吗？父亲并未打我，只用根绳子从我掖下把我结实地捆起，吊在房梁上，叮嘱谁也不能解我下来，然后锁了门走了。开始我还大声哭叫，不时有人由门缝中看我两眼，没一人替我求情。有人看时，我就哭得凶点，无人看时，我要么小声哭，要么歇一会。

我那时还干过爬树捣鸟窝，掏鸟蛋等等类似的讨人厌的事儿。如今我对我以往做的种种坏事大有津津乐道架式，想来那些令人生厌的事，当初也曾令我多少的快乐！那是我多么美好的童年旧事！虽然我这些快乐曾让父母头疼过，憎恶过！然而在孩子们当中，我也是留给他们记忆最深的一个。

事隔多年，当年那个混世魔王，顽皮的没个样子，如今竟变得文静，内敛，性格细腻起来。这真是令人不敢相信，想来人是会变的。每个人都有个成长的过程，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经历、会造就各种不同性格的人，来演绎这多彩多姿的人生。

作者：张嘉丽

2006年10月5日完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