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又想起张爱玲和胡兰成的爱情。只因她见了他,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心里欢喜得想要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他们的爱情已经开花了。没有结婚证,也没有举行仪式,就自订婚书为: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本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爱最好的归宿,只要在一起,就是静好。可事与愿反,爱情注定是不得安稳,不知要经过多少波折也达不到一个圆满。
她爱了,不管他是汉奸国贼,在她的眼里心里,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还是离她而去。先后和一个女孩,又和一个可称为他长辈的女人情意缠绵,还美其名曰:对她们都是真心真意的。
她不辞千里,从上海赶往浙江,也要把她的爱她的男人找回。只要他作出一个选择,她可以不计前隙。在温州曲曲折折的小巷里,他们一起走了很久很久,可无论她怎样努力,一泣再泣,他终究无法取舍。
爱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她爱得纯粹,和他的见异思迁本是不该的相遇啊,然而他们还是在那个时间里相遇了。只落得她肝肠寸断,用她自己的话说:“倘若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爱情。他堪称为懂女人的高手,却不懂珍惜女人为女人负责一生;他所谓和女人的盟约,都不过是博取女人欢心的技巧。女人自投罗网,痛苦就是终生的代价。
她和他温州一别,从此就永远地离开了伤心之地,,至死都没有踏足生她养她的故土半步。她要在完全陌生的人群中,疗她一生的伤。
自古都是如此,痴心的女子负心的汉。当夏娃把禁果递向亚当的那一刻,注定了女人要泪流成河,也摸不着男人的心了,尽管神在取男人那条肋骨造女人的时候,是取于男人心窝的最近处。可男人和女人的距离还是愈来愈远,即使同床共枕,终究还是十万八千里。
(五)
“假如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好,我就不会这么痛。”这是女人无数次喃喃自语的话。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唱那首《最浪漫的事》,她宛然就是他手心里的宝。冬天里,他要一遍遍地去捂暖她的手,他为她烧最好吃的菜,女儿已五岁了,却从来没有忘记在她每个生日的时候,买最精致的蛋糕。她一直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也许幸福和女人总是无缘的,也或者,幸福于女人,总是很短暂。
当婚外恋在这样的时代里铺天盖地着,她却总幸福地想:那样的事决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每天依然哼着歌上班、下班,想着自己正和他在一起慢慢变老……想着想着,她就幸福极了。
可是在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她从天堂一下子掉入地狱。
那个晚上,她象往常一样上夜班回到家里。他已睡了,睡得很香。她为了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忽然他枕头的手机在震动,她好奇地拿起,是一条信息:“我想你,睡不着。”
她霎时一惊,但随即她想:可能是别人发错了。她躺下,脑筋里却一直在想着那条信息。终于她指控不住地上卫生间,拨通了那个号码,随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她颤抖着冰冷的身子问:你一定发错信息了吧?不料对方竟然报上丈夫的姓名,说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一个女人说已经离不开那个男人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她不敢想,只觉得一阵阵的天眩地转。许久,她从卫生间走出,尽量很温柔地去推醒他,递上那条信息,泪流满面地几乎跪在他面前,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说:“既然你发现了,就是了。”
女人几乎已经疯狂了,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又去摇撼着他,继续说着那句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们离婚吧,我已经不爱你了。”男人沉静地出奇,推开她,然后就搬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睡了。
女人又发疯般地从厨间拿来一把刀,割向自己的手腕,他曾经如宝贝一样捧着的手啊。当她的血一滴滴地掉在地板上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理会,是她的公公婆婆被吵醒了,走出来,随即把她送往医院。
女人虽捡回了一条命,却已是憔悴不堪。她辞去了原来那份要上夜班的工作,找了份离家不远,虽工资低却是常日班的工作。她不管自己的伤口还在如何流血,尽最大努力去关心他。可男人自那夜以后,就一直一个人睡。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等他的回心转意。她甚至求他,只要不离婚,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也不要紧。
可他说:我要对那个女人负责。
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负责本是好事,却要把原来相亲相爱的女人,如擦布一样可以抹去。女人是外地嫁入的,他虽有两套房子,却只愿给她五万元打发她走人。女人伤心之极,也拿起了法律武器,终于争取到了一套房子。
女人一直想不明白:他曾对我那么好,绝情时会是这样!而想不明白的,于当今这样一个时代里的男人和女人,又是一种多么畸形的正常。无比光怪陆离、纷纭上演着多少的悲欢离合。
(六)
网络,虚拟又无比真实的,每天就在我们身边发生着……
她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小学教师,虽不富裕却有良好的教育,大学刚毕业就在某外资公司做文员,每月二千多元的固定收入。平时喜欢写文章,一有空写完就投在一个文学网站上。
他在她的文章后跟帖,很精彩的点评,让她慢慢对他产生了好感。彼此就开始在qq上聊,才知就住在同一个城市。
他约她见面,约了几次她都没答应,直至有一天他说他的父亲开着一个很大的公司,他们才有了第一次的见面。
彼此一见钟情。男孩子长得高大又帅气,女孩子斯文又秀丽。他们有了比网上更说不完的话。
就这样经过无数次的约会后,就开始谈婚论嫁,开开心心地领了结婚证,拍了婚纱照。男孩子有一个要求,结婚的时候一切从简,他虽是在富裕家庭长大,却不喜欢排场和铺长浪费,所有的婚宴喜席都不办,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在结婚当日一起旅游去。女孩不同意,一生就结一次婚,请些亲朋好友也是很正常。于是他们开始了第一次争吵。
男孩其他地方都宠着女孩,唯这件事态度非常坚决。女孩发觉自己真的已离不开男孩了,就委曲求全妥协让步了,私下却在某饭店订下两桌,全是双方父母和至密亲友,她想他最后一定会谅解的。
就在结婚前两天,她把此事告诉了他。男孩大惊,变了脸色,说她真俗。然后就此跑了,女孩满世界找,他就如人间蒸发了。
为了找到她的新郎,她来到了江苏卫视超级调解节目组,通过记者追寻,终于找到了他。可他说婚不结了,马上去办离婚手续。
记者说至少要和她见一面,说明理由。他开始不愿意,除非答应离婚。后通过记者费尽口舌,才答应到了节目现场。
她清秀的脸已被泪水浸染,怯怯地看着他,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冷漠得不瞧她一眼。
主持人让他先说。
他开始滔滔不绝,全是指责她的虚荣,他说他决不会找一个虚荣的女人过一生,他们之间不适合在一起。
主持人问:“她在哪些方面虚荣了?”
他说:“和她在网上认识的,开始几次约她不见面,一听说我爸是开大公司的,就随即约会了。”
“难道我开始就能和一个不了解的人见面吗?”她泪水汪汪地说:“我爱你决不是看中你的家底,而是你的人。”
他不屑,续续说:“她每月的工资全化在买名牌衣物上,一个包就是几千。我就是不喜欢这种爱慕虚荣和俗气的女人。”
她随即说:“我用过你的钱吗?”
他随即站起来,对主持人说:“今天我到这里不是来和她吵架的,就是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说完随即就跑离节目现场。
节目组的人急追他而去,她惊惶失措,又是泪水涟涟。主持人忽然拿出一盘碟片,在她面前放出来了,她的脸色开始大变。
与此同时,节目组另外的人已追上他,把他劝拉着到一个房间,他还在生闷气。节目人员也拿出一盘碟片,在他面前放了出来。他亦是大惊,接着整个人顿时萎缩了下去。
碟片内究竟在放映着什么?
是节目组在寻找他的一个个过程:……终于找到他的一个朋友,给了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是他父亲接的。节目组根据他父亲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富豪的家。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穷乡僻壤,低矮的房子,简陋的家具,墙上贴满了他从小学到中学的奖状。他父亲说,因为家穷,虽然儿子成绩优秀,也只能在高中时辍学了。他去了外地打工,已两年没回家,音讯全无。说着父母老泪纵横,恳求节目组人员带信让他回家。
做这个节目的人原不打算拿出碟片,只希望他能向她真诚说出原因,向她认错,使得这一对新郎新娘能团圆归好。不料他如此绝然和始终不肯说出真相,节目组迫不得已才使出这一招。
他的泪水已含在眼眶里。他说他是爱她的,却无脸见她,每晚做恶梦,她拿着刀杀他。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时候,他怕她离去,就先她而去……
“你有固定职业吗?”节目人员问道。
“就做做家教,写写稿子,按装电脑之类的零碎活。”他几乎有些瑟瑟着说,和刚才在她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对她说?”
“是我对不起她,真诚向她认错。还有请她明天中午十二点在老地方见面,如她能来,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她不来,我也不会怪她,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节目现场,她已看完全部录像,脸色苍白,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语着:“他骗我,他骗我……”
节目人员同样问她有什么话对他说。
她一个劲地摇着头。
节目组又把他的话转告给了她,她急速下了现场。
第二天,节目人员陪着他,捧着鲜艳的玫瑰花,来到一个人工瀑流的石潭下。十二点,一点,二点,三点。她始终没有出现。
她曾满世界拼命地找他,昨天还泪水汪汪地向他表明,她不是看中他的家底,是他的人。现在是他在此地等她,却芳影不再。
爱情在金钱财富面前,说变就变。而他用谎言构建出来的爱情,更是泡沫一般。徒留惆怅,当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个中滋味和伤疼,难道责任全在于他的欺骗吗?当蛇引诱夏娃的时候,导致她去采禁果的真正原因,是她自己受了欲的驱使啊。女人注定是受骗者,而责任不仅仅是男人。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又究竟遗落到了哪里?……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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