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排杂文集《简直没有一点兽性》（代序）

出书本来是作家的事。而且，即使是作家，也不一定出书，如曹雪芹、吴承恩、司马迁之类，他们从来就只管写，没想到要出书。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出书成了一种产业。既是产业，就包含着诸多的名利实惠。所以，只要与这几点中的任何一点沾得上边，就有可能出书。

于是本不够出书水准的什么专家、学者、编辑、教授、官、商、企业家出书；“名人”也出书，如歌星、影星、笑星甚至电视台的主持人乃至名人家属都来一本；再又就是那些好舞文弄墨的文学爱好者自费出书。大家都来出书，泛出书时代也就形成了。

说实话，这些书没什么读头。一无艺术性，二无趣味性，三无知识性，四无思想性……纯粹的浪费纸张、污染环境，不出也罢。

出了不该出的书，当然不被人欢迎。但社会对这些泛出书者的评价，数对自费出书的业余作者最为刻薄、难听与恶心，叫什么“自恋现象”。

不过细想，这种说法也难怪。人家的书可以卖钱，休说央视的大牌主持，就是一个在省台主持娱乐节目的小青年，将他那些吃喝拉撒写出来，也能来个什么签名售书，一本书随便就发几十万册，不但赚钱还有名；而专家、学者自有门路，如教授的书就可以在课堂上推销，另外评职称也用得着……可见人家出书实际上已是商业行为了。既是商业行为，也就不在于货的好歹，有销路、能变钱就行。先生的文章纵如市井小作坊的伪劣食品亦何妨？

而业余作者的书呢？印个千把册还要咬咬牙，为的是给印刷厂凑个开机数。除开送送亲朋好友，谁会掏钱买呢？正好应了“老婆是人家的好，文章是自已的好”这句老话，不是“自恋”又是什么？

只是，“自恋”的范围应该扩大，否则对业余作者不公平。因为虽是“作家”“公费”出版的书，我看十之八九其实也是一种公家的或集体行为的“自恋”。这种“集体自恋”比业余作者的个人“自恋”更糟，因为花了国家的钱，东西非但不见得好，往往还要到媒体去“恶炒”一番，害得消费者上当受骗，误了人家的时间又浪费钱。

可见，话也不能说绝对。既然“正宗”作家也“自恋”，业余作者也会有不是“自恋”的。好比我这本书就不是“自恋”的结果，而是情之所至、心之所至、理之所至，水到渠成使然。

《简直就没有一点兽性》，这书名就证明它是在“骂”人，而且是骂“人类”。既是人类，也就包括了我自己，所以它充其量算是一种“自骂”。“自恋”有自玩生殖器的自慰般的恶心；“自骂”则多少有些发泄的痛快。而且“自恋”除开生理或心理的需求之外没其它来由；“自骂”则总归有骂与该骂的理由罢。

当然，这“骂”不是泼妇骂街的“骂”，而是“骂你就是爱你”的骂。是对人类的关爱与教益哟。所以我才希望人起码应该有点“兽”性。不然，才不关我的事呢。

也有不骂的，自然就不是不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爱。

此书与我2003年出版的文集《文不如其人》可视为姊妹篇。两本书较为全面、真实、客观地记载了我及我的同时代人几十年的生活与思想，是这一时期的一本中国老百姓的“日记”与历史见证。

既然我在这世上走过一遭，既然这世上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这个”，我就有义务与责任记下我的真实人生，以飨后人。我是这样想的。

坚信不是“自恋”，所以没请“名家”作序以证明“他恋”。但也不宜过多肯定，否则不是“自恋”也是“自恋”。难哉，要不泛出书。

从免于读者视觉疲劳见，本书掺有少量小说、散文；同时也作“杂文”的一种补充。特此注明。

本文已被编辑[“逝者如斯”]于2006-12-7 17:03:33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