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发出恼人的声音,河堤上一棵棵大树在电锯声中颓然倒下。不到一个小时,柳集村的村民就把六溪河上的护堤树砍倒了几十棵。人们还在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大树还在一棵接一棵地倒下去。
突然,一个老汉气喘吁吁地跑上河堤,冲着砍树的人们断喝:“你们给我停下!这树不能砍!”人们停了下来,有人发话了:“老书记,现在木材生意特别好,我们哪能放着这么多的现钱不拿呢?当然,这树是你当年带我们栽的,我们也不能忘记你这位带头人。我们知道你现在有病,这样吧,你不用动手,我们到时给你分双份的钱。这总可以了吧?”
老汉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暴突出来:“老胡,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汉顿了顿,喘了口粗气,“砍了这些树,六溪河发大水肯定会冲垮河堤,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没那么严重吧,树砍掉了树兜还在呀,到明年春天还不是又长出小树来了,怕什么呢?!”
“树兜哪有大树那么大的力量?到时万一大水冲垮河堤,我们大伙不是都要遭殃吗?”
“我们不管,反正咱不能放着这么多现钱不要……”
“对,砍了再说!”
“不许砍!”老汉像头狂怒的狮子,猛然抱住即将要挨刀锯之苦的那棵大树,面向执迷不悟的人们。“统统给我回去,党员带头!”
“党员也是人,也要吃饭。”人群中有人嘟哝。
“你可以退党,现在报个名就行。”老汉指着那人说。
没人再吱声,党员们自觉地往回走,群众们也跟着往回走。
夏夜,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六溪河水猛然上涨。
“河堤垮了,河堤垮了,大家快来堵河堤!”老支书焦急的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村民,大家纷纷奔向河堤。洪水已经在那段没有大树保护的堤坝上冲开了一个缺口,它怒吼着,咆哮着,现在正像一匹受惊的野马向庄稼地里奔来。
“快,快下桩,到我家拿沙袋来……”老支书指挥着忙乱无措的人们。“共[chan*]党员跟我来!年轻人跟我来!”。
人们把老支书儿子准备盖房却被老支书特意打好包装用来预防洪水的沙袋传递到缺口边,老支书像一座小山屹立在激流中,一包包沙袋从他手中抛下去,缺口慢慢变小,洪水又老老实实地顺着河流往下奔去。人们喘着粗气坐在河堤上休息,有人骂着这鬼天气,有人埋怨以前砍树的人是疯子。看到雨水慢慢变小,老支书站起来说:“大伙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有啥事儿我再叫你们。”
第二天,老人病倒了,高烧不退。村民们自发地来看望他。病床前,人们听到他仍在念叨着:“党员带头……拿沙袋来……不许砍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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