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献给我的外祖父和那一路遗落的梨花。
外祖父喜欢梨花,外祖父第一次腿残的时候,是外祖母在他的身旁将外祖父推进那片有着了梨花的园子。现在外祖母已逝,外祖父却只能靠自己,当母亲找不到外祖父的时候,母亲就会和父亲一起去那片梨花园子中寻找外祖父。每次外祖父正在用树枝在泥土上刻画着什么裂痕,母亲就来了,前几次母亲没有怎么奇怪,认为人老了,总是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后几次母亲就不了,母亲充满好奇似的眼神问外祖父在写什么,她怎么看不懂。当岁月已经刻满了无数的伤痕,梨花带着梦飘过了许些年,一往如旧的风潮再度嘲弄着人生,外祖父只能拿着树枝在地上刻下纵痕,使记忆变得清晰,然后让落花覆盖着那一层层的裂痕。
外祖父告诉母亲人生就如一艘帆船,在豪壮的海洋上停留着,任随着哪个方向的航行,只是到了靠航的岸边就无法再回到原岸,所以一开始就得调试好自己的航标,才不会使在远航的途中迷失在波涛之中。
外祖父又告诉母亲,有那么一个老人出生在草原上,某天他带上他的儿子想走出从未走出的那片草原,子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的祖祖辈辈都未曾走出去,每次看到的仍是那些塌实的羊群及草原上的蓬架。老人鼓励着儿子,要儿子必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那个心愿,从羊群开始呼叫的时候,老人带上儿子并出发了,途中儿子想放弃之时,老人将五段树枝交由儿子,让他将其中一枝查在草原中,说五段树枝中,分别代表童年、少年、青年、成年、老年。现在已经将童年埋在了草原,人生的时光也用了五分之一,那么他们还能够走很远的路,能够增加很多的知识。
于是父子了俩都鼓足勇气,在他们刚踏出草原的时候,父亲永远留在了草原。儿子看到了外面的精彩世界,父亲给他的选择,他证明了是正确的。他带上剩余的四段树枝,他还能够走很远的地方。后来,儿子在一所城市中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用他赚下的钱买了50马力的航船准备远航,这时他只剩下两段树枝,在海洋中他没有扔掉其中一枝,他说他还能走很远的地方。当剩下最后一枝的时候,他买了一艘上千马力的航船又去航海,这个时候,他是去航游世界,放长人生。
母亲听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在外祖父的启发那么多年,母亲应该懂得什么是寄望。母亲很感动,外祖父听到母亲在电话里哭,母亲让外祖父放心,母亲说她会好好的去把握人世,再不会重复外祖父当年那种充满荆刺的路。
外祖父是特别留意在武汉有那么一个梨树园子,要是外祖父临走的时候能将它带上,那外祖父对人生就再没有什么疑问了。
买下园子的时候,外祖父没有考虑它的价格是否昂贵,可它原先的主任并不是那么的稀罕它,
所以很便宜的卖给了外祖父。后来外祖父的双腿受不住武汉的天气,知道大巴山一年四季没有多大的变化。母亲和外祖父一起回到了大巴山,至此,母亲也才知道她是大巴山的孩子。回到大巴山后,母亲又回到了应该属于她的那个城市。外祖父独自留在了家乡金宝的梨树林中,让母亲放心的离去,去找那片她还未开辟过的疆土,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不要将武汉城中的那片梨树园子卖掉。可是外祖父说出的话已经很晚,母亲回到那座城市后,就将那园子卖给了邻家的一位老人。当母亲告诉她将园子卖掉的时,外祖父颇为生气·母亲只好劝解外祖父,说一个园子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外祖父又不在那边,园子空着只能被荒废掉,何况母亲她也是卖给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外祖父想也是那样,能去买那个园子的人一定会有他的道理,外祖父也就没有再责怪母亲什么,只是让母亲好好把握住自己的风帆。
大巴山中的梨树林子,是要比外祖父一向去惯了的那个园子要大。
外祖父常常很少是自己一人去那片林子,当外祖父出现在那片林子的时候,总会有很大一群孩子跑来跑去围着外祖父,要外祖父给他们讲故事·等他们都坐在地上摆好听故事的姿势,外祖父便给他们讲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阳;地上的大海、草原、沙漠;古老时代中的梦、童话、传说。
每次他们听得如痴如醉,睁眨着眼睛在那一闪一闪的,衬托着童心在那跳动着。有孩子给外祖父端来茶,让外祖父润润口。杯子里没有放茶叶,外祖父是不喜欢那种淡淡的白水。
他们似乎看得出来,有些孩子就将地上的花瓣放在杯子中,对外祖父说:爷爷,这梨花不也是茶叶吗?
外祖父望着他们的天真,轻轻的品味他们端在手中的茶水,真的感觉到有一种清香捕打着鼻孔。茶很香,人很纯,让人顿时感觉到快乐无比。在落花的气氛中品茶,是不该需要有茶叶做配料的,一切都应该融于大自然中,大自然给了你一杯很好的茶,生活给了你一杯很好的茶。
直到外祖父给那些孩子讲故事,那些孩子给外祖父送茶时,外祖父才完完全全品出了其中的韵味。
孩子虽然天真可爱,也很让人担心,有时他们将外祖父扶到林子中就会抛下外祖父,成群结队的在梨树下捉迷藏,或是提着篮子去拾遗落在地上的那些梨花。在外祖父心里,依然会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母亲也是那般·外祖父现在算是被爱情分支下来的一个剩余品,经过了那些年的风风雨雨,花下残月,也只剩下一段最后的景光岁月。
大海是逐渐在涨潮,草原慢慢退化,沙漠一步步的扩大。
大巴山的气候是有点那么特别,至少,外祖父的腿不再像在武汉的时候,只要天气稍稍变换,双腿就疼痛起来。大巴山是孕育外祖父的地方,老了也应该是修养外祖父身体的地方·一个人深埋在大山谷中,躲避着事态的惊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每天欣赏着日出于大巴山,日落于大巴山。
梨花慢慢的向空中飘落,外祖父躲在花树下,看着以往的沉沦,浪漫与洒脱没有尽头,时光远去匆匆,花色迷住外祖父的眼睛,使他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在后来,外祖父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母亲回到了外祖父的身边,为外祖父修建了一座了梨园楼阁,使外祖父整日整夜都呆在梨树林中·城市的目光已经远去,白天的时间大似不够,晚上也就呆在梨树林中,母亲常常劝外祖父回到楼阁中,注意身体,每每这时,母亲都会感到鼻子一酸,说:父亲,回去吧,小心外边着凉。
外祖父总是留恋着夜晚的梨园子中欣赏星空,很多星星都聚合在那里,大都闪发着光斑,外祖父让母亲看着那些星星,说那是外祖母在遥远的地方探望他们·母亲不再说话了,出奇的盯望着那些星星沉默着,倒是我在一旁使劲的摇着外祖父的手调皮。
自从母亲将我带回大巴山,整片梨树园子都变得很不安宁,园子里很吵,时时有很大一群孩子被另一个孩子逼闹得在那傻笑,或许这些都是因为我是属于大城市的缘故。
每天这里跑那里跑,母亲不怎么担心,外祖父倒挺担心我发生什么意外·我除了去梨树下拾花瓣,还将那些花瓣一篮一篮的倒在书桌上,将那本由岁月一直带过来的书>都覆盖着。外祖父给我讲书中那些古老的故事,也很破烂的故事。外祖父记得家乡的鸟儿是被他儿时下跑完了的,一时之间又多了起来比他儿时看到的那种更美丽,它们不再怕外祖父,它们不再怕外祖父在林子中边跑边射它们·可是它们挺不安分,不光用嘴啄着祖外祖父,还将鸟屎拉在外祖父的身上。
梨花仍然在一个季节中飘落,慢慢地,后来只剩下一些了,我记得,当梨花完全坠落在梨园子中,在外祖父的那座梨园楼阁周围飘舞时,外祖父很安详的离开人世。
母亲为外祖父的离去挺伤心,我显得很失落的样子,我问母亲,外祖父是不是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外祖父会不会变成梨花,母亲,外祖父走的时候,他为什么还在笑,那些梨树为什么哗哗直响,什么有那么多的鸟儿来看外祖父。满地的梨花,在外祖父离开的时候,再度的飘零了起来,将整片梨树林子都包围着,从远出看去,梨花充满了整个世界,一切没有那么忧伤,一声声远来的呼唤伴奏着尘埃在外祖父的城市落下·世界最终不是外祖父想象的那样,人生结果一往如故,消失在最后的那一轮光阴,岁月拖带着一弯金牙,镶嵌在天边用做桥墩。
母亲没有将外祖父埋葬在梨树园子中,也没有和外祖母埋在一起。
母亲将外祖父的骨灰用泪水从飞往爱尔兰的飞机上慢慢撒下去,母亲知道外祖父生前的愿望,遗憾的是,外祖父没有将梨树园子带走。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6-12-6 18:22:4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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