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个奇妙美好的过程。当你看到陌生的城镇，陌生的表情，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欢喜是真实和令人感动的。而你要做的，也就是睁大双眼，以近乎饥渴的神情把它们装入行囊。

（一）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说来不可思议，我根本没弄清楚这个万盛在什么方向，那个黑山谷又在哪里。或许很多事情，我们自始至终都处于模糊的状态。

反正已在路上，也没必要再去思考目的地的方向。汽车以认真的姿态前奔，窗外景物飞逝。

客车的车窗很高，很大，可以直接看到一大片的天空，骄傲地长满云朵。田野是绿的，但已有一点秋的痕迹。绿中已有一丝的黄，隐约的无奈。

夏秋交替，城市里的人全然不知。空调改变着自然的特征。

重庆也的确是多山，一路开去，都在山的注视下和怀抱里。山壁陡峭，一整块的翠绿，完整没有缝隙。山延延续续，没有数量上的终级。山的那边是山，山那边的那边还是山。

沿途看到铁轨，也看到一列火车绝尘而去。一节车厢的定员是108人，一部水浒。我多数时候看到的铁轨都是安静和肃然的。窄窄的，带着钢铁的力量，执着于远方。铁轨没有声音，却令人暗想那上面曾有的轰鸣巨响和海子的支离破碎，灵魂不朽。

汽车耐心地在盘山公路上一层一层地上升。蜿蜒曲折，一直到山的深处。地势愈来愈高，远山和房屋在渐渐地隐退。我每向上一步，就更近太阳一步。山的曲线温柔多情，妩媚地散发灵动的气质。

山里的空气温润凉爽，我有莫大的欢喜。

（二）　天　空

没有想到，下榻的地方已有一定的海拔高度，但不算太高，只是1000多米左右。但也仅仅是这1000多米，云朵已具备了亲切的模样。我想我此刻是更接近于天空了。

而天空，天空又是什么？

从自然界的角度考虑，天空就是我们的大气层。简单说来，我们把我们的眼睛不遇障碍地向上看到尽头的那层空气称之为了天空。

说来平添了许多莫名的情绪，原来天空就是一层空气。可也就是这层空气，在每个人的心里幻化不定，或风或雨，每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天空。那里阴晴雪雨，阳光或阴霾，都是你的，那是你完整拥有的领地。

这就是说，你的“空气”要充满灵动，洋溢幸福，终究是需要你自己内心那片天空的晴朗的。

很多人笃信佛教，拜的也不是那一尊尊泥塑的雕像，而是各人心中的佛。

风吹旗动。

心在动。

（三）　林深谷幽

黑山谷可以笼统地看作是一条狭长的谷状地带。其中那条“渝黔大裂谷”已有300万年的历史。抚摸岩石，手指染上厚重。地壳的运动让它支离破碎，旅游业的开发又让它成了景点。它固然没有语言，我无从知晓它是在欢笑还是在叹息。

石板路较为狭窄，树木茂密，往往将前方的路掩住。你也便只管前行，到了跟前又自会看见路。说来是种不错的状态。

谷间有一条贯穿始终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小的石头没入水中，只有大的才有那个资格面向阳光和充足的空气。石面秃着，凹凸不平，阳光的注视，使它们有了一点点的苍白。水波流转，让人总想着跳下去。水下面的石头表面很滑，它们对自己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山谷两边，岩壁直立孤傲，神情冷漠，不声不响。身上的树木摇曳，甚至有了“禅”的意味。其实那山的主体是石头，很难见到土壤。但植物，而且是郁郁葱葱的植物就那么突兀地长出来，树干的底端伸进石头里，令人难以想象。

很多事情的存在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若非去想，答案就是你的茫然。

森林在山的岩壁上铺就，一路向上，合拢成一片海洋。

山谷向前行走，脚步历历可见。

（四）　西　瓜

这里的地名确切说来是重庆市万盛区景星乡新场村白果社，是“正宗”的农村地带。乡村可贵的就是一个自然不假修饰，许多东西或许是不正规甚至是不卫生，但那就是可以称之为“感觉”的。

在我们乘车来的路上，我就在路边发现一片瓜地。面积不大，被辟为几列纵行的土里缠绕着青藤。西瓜也不大，上面是那种从瓜的一头伸到另一头的很“传统”的花纹。但我没什么农业知识，无从判断其味道如何。

吃过晚饭，和母亲散步至瓜地。我想吃，母亲微笑着点头。下到瓜地，由卖瓜人替我挑选，过秤，付钱。从旅店借来刀切开来看，却发现颜色并不见鲜红，也不甜。瓜瓤红里掺白，籽白而嫩软。

这样“不好”的西瓜，却让我忆起少时一次吃西瓜的情景。那时的我恐怕是刚刚记事，所有的记忆显得模糊而白晰。我也无法确定那是否是我第一次吃西瓜，但绝对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当外公提着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西瓜的西瓜从门外进来，当它被浸在装着水的桶中接受一个孩子期盼的凝视，当西瓜被切开时那孩子的欣喜若狂。一点一滴，沉在心的容器里。繁华流转，弥久珍存。

乡村的道路上也有不少的车，一辆辆从我身边不屑一顾地驰过。

我专注于手上的西瓜，像专注于童年的岁月。

后记

这是真正的短途旅行，甚至想来想去，一半的时间都坐在了车上。但还是庆幸有了美好的空气和景色，有了这些文字。

原来认为旅行是种教育，现在觉得更是一条路，走过了，才知道是平坦还是凹凸不平。

原来也去了很多地方，都是长距离的。遗憾没留下什么文字的东西，只有照片和记忆可以凭吊。

窗外夜深，声音在后退。屏幕透亮，回忆在成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