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承认自己小时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有时会情不自禁留宿同学家

那时她跟她妈住一起，她与她妈都不爱说话

却看着晶莹，温润。特别是她的眼

如两泓闪烁幽光的水墨汁

这让我想到爷爷收藏的线装书

深深吸引我的那一个字：黛

可爷爷不答应我跟她往来，而且还会

每次在痛打我之后说出别人也曾说出过的

那一句话：她是来厉不明的野孩子

那时我不是太懂人们说这话的确切含义

我只是对她和她家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并且喜欢跟她去很远的野外玩耍

喜欢听她说风很干净

喜欢自由自在跟她在原野飞奔的感觉

直到后来她自己主动远离我

直到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和跟在身后一群起哄的孩子

让她如黛的眼变得幽怨，而又黯然

曾有好一阵，在我们那儿

吉他青年遍布乡村的每一角落

有一个在镇饲料厂养猪的男孩子

喜欢用他不太灵巧的手指弹唱《彩云飞》

这时已经懂事的我便发现，她那一双哀怨的眼

会因一朵飘过天空的云彩而变得如此幸福

如果一切就这么廷续，直到……

许多年后，我又重回到那个村庄

风一直很干净……

腊月坟上开着一丛孤零零的野菊

除了一场突降的大雪和曾经

她那一双哀怨的眼。在乡村

我什么也没能想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