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被人叫唤“师姐”
我2002年入学,我们政教系总共有三个班,00届毕业后,01届两个班的学生成了我们的师兄、师姐。
作为新生,我总是羡慕他们,觉得他们成熟、漂亮、能干。平时,总是能看到他们抱着琴谱,风风火火地去琴房练琴,或者成群结队地去练功房练基本功。
见到他们,总是要低眉顺眼地叫上一声:“师兄”“师姐”。而他们,总是在听到这声叫唤后,面露充满自信的微笑。
这让我心驰神往,眼巴巴地盼着大学第一年赶快过去,系里再来些新生,自己也能尝尝那种高年级面对低年级那种感觉。
等啊等,等来的结果却是2003年夏天,广东遭非典的侵袭,那年的高考推迟到10月举行。所以,全校02届的学生都没有修成正果抬头挺胸做成师兄师姐。无奈,我们班还是年级最低的班级,大二了,还像个新生似地去食堂吃饭,打水洗澡。
11月,我们终于迎来了03级的新生。可我,却还是找不到高年级学生的感觉。
一天下午,我们上完钢琴课。我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而上的03届的师弟师妹们。
“师姐好!”他们异口同声地叫唤着我:“师姐,我们想问舞蹈室在哪里啊?”
听见“师姐”这两个字,我感觉我的背脊一下子直了,那感觉似乎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接着露出一种关怀、自信又略带傲气的表情说:“在五楼,还有要记得,进去舞蹈室前一定要脱鞋,把鞋放在鞋柜里。”
“哦,知道了,谢谢师姐!”
从此以后,我终于没有了新生的羞涩和胆怯。
“鸡窝头”老师
孙宏亮老师任教我们的钢琴课,也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他是东北人,身材不算高大,但体型非常结实健壮。我前面提到,不知道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有点怪怪的,不同寻常的外表和举动,我们孙老师似乎不太爱修剪他的头发,长长的不说,他的发质还是那种自然卷,蓬蓬的乱乱的,远远看去,就像他头顶着一个鸡窝。因此,我们都背地里叫他“鸡窝头”。
孙老师没有什么师道尊严的样子,但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大将风范,总能让他在不经意间,就把我们这些唧唧喳喳的女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有一回,我偷了懒,他布置我练习的内容我没有完成好,在检查课上弹得磕磕巴巴的。我想这下子完蛋了,肯定被他骂个血喷头!我害怕地缩成一团,等着他的轰炸。
“唔。”他努了努嘴:“你没有剪指甲吧?”
“啊?”我一下子蒙了。
“你指甲太长了,我都听见你指甲磕琴键‘嘎嘎嘎’的声音了,影响了你今天的发挥。回去把指甲剪了,再好好练!”他故意强调了“好好”两个字。
他不仅原谅了我的偷懒,还在这么多的同学面前保全了我的面子。我当时的心情真的很复杂,甚至有种怨恨自己的情绪。
从此往后,他布置给我的练习功课,我都乖乖地去完成,绝对不敢怠慢半分。
孙老师是很有个性的人。
当时,跟他一起任教钢琴的还有另一名老师。那老师任教01届,姓刘,而且在大学所处的那座城市里是位很有名气的作曲家,精通十二种乐器。
那个刘老师是学院院长面前的红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嘴巴子像抹了蜜糖一样甜,深得领导们的信赖和喜爱。
和刘老师相比,我们的孙老师好像有点“失宠”了,只因他不愿意像刘老师那样领导前领导后,甚至有时候学院全体教职工开集体大会,他会因为睡午觉的关系总是迟到。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学院领导很是不是滋味,觉得孙老师不重视他们。
孙老师当然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
在大二学期末,我们班举办了一场钢琴声乐汇报晚会,邀请了全校的领导、老师和各系的学生参加。我们有个师姐她们也比不上的“绝活”——钢琴即兴伴奏(自弹自唱),因此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我们相当争气,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学院的领导们对孙老师的看法大大改观,他们握着孙老师的手,一个劲地说:“好,很好,太成功了!真的,你带出来的是历年来最棒的一届学生啊!”
我们欢呼雀跃。刘老师呢?躲在角落里,灰溜溜的。
晚会过后,孙老师对我们说:“钢琴是乐器之王,我的专业就是钢琴!精通了钢琴,我还会怕那十二种乐器吗?”
我们女孩子尖叫起来:“孙老师!你好有型啊!”
他,拨弄了一下他乱糟糟的鸡窝头,呵呵地笑了。
小小的宿舍,八个女孩子另一个温暖的家
805宿舍的钥匙,现在还挂在我的匙扣上,当它叮叮当当和其他钥匙碰撞时,总能勾起我的回忆。
小小的宿舍,把八个来自不同地方不曾相识的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共同生活,共同学习,共同分享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小小的宿舍举办过每一个女孩子的生日party,总是到高[chao]的时候把鲜甜的奶油抹到主角的脸上,然后大家打起奶油大战。
小小的宿舍门口走廊上,总晒着女孩子们洗刷干净的舞蹈鞋,软巴巴庸懒地晒着太阳。
小小的宿舍一天最热闹的时候是在熄灯之后,女孩子们像一个个夜精灵,叽叽喳喳地聊天,打电话给远方最思念的人。
小小的宿舍总在周末的时候举办一个疯狂disco舞会,女孩子们把宿舍灯关掉,把cd机的音量扭到最大,在黑暗中随着音乐的节奏扭摆着身躯,把一周的烦恼琐事统统抛下。
小小的宿舍,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还有海风把窗帘吹得飞舞吗?风扇还在吱吱哑哑地转吗?书架上还放着钢琴曲谱吗?2260518,拨过去还有人接听吗?······
我不在宿舍就在舞蹈室;不在舞蹈室就在去舞蹈室的路上
学校的舞蹈室,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把杆,木地板,豁大的落身镜子无一不让我陶醉。每当心情沮丧,忧郁的时候,换上练功服和舞蹈鞋来到这里。随着音响播放按钮的按下,音乐充满整个空间,我就沉醉在这个空间里,忘情地起舞,挥洒着汗水,忘却了所有所有······
别人到宿舍找不到我,我的室友就会说:“她在舞蹈室,不在舞蹈室就在去舞蹈室的路上。”
我最爱的舞蹈室,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还有透过玻璃窗撒在地板上的阳光吗?那架巴克毫斯钢琴的踏板修好了吗?木地板上有新添的汗迹吗?舞蹈老师那双10公分高的拖鞋还遗落在那里吗?······
闹鬼的琴房
艺术楼的钢琴房,是我们每天必须抽空去的地方。
在小小的,闷热的小房间里,坐在钢琴前一遍又一遍练习老师布置的练习曲和基本功训练,从音阶练到和弦,从和弦练到琶音,又从琶音练到g大调小步舞曲,一晃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有时盖上琴盖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
深夜的琴房是恐怖的,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的只有我鞋跟敲打地板的响声。一间又一间的琴房已经人去房空,只有白色的琴键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蓝光。我们的琴房有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什么“深夜里的献给爱丽斯”,“琴盖下的断指”,“夜半歌声”还有“长发师姐”······
有一回我还真的碰上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那天,我为了第二天的课堂检查,在琴房狠狠练了两个多小时,回过神已经到快熄灯的时间了,十多间琴房只剩我一个人,四周静得让人发寒。正在我整理琴谱的时候,我的余光似乎瞄到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我那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慢慢地回过头,就在那时,对面琴房的门正慢慢地掩上,好像刚刚走进去一个人,那人顺手把房门关上的样子。门就在关严的那一刻停下了,虚掩着。接着琴房并没有亮灯,也就是说,进去的不是人,是······
那时侯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量,慢慢走到那间琴房门前,想进去里面看看。就在我的手将要碰到门把的时候,门突然间自己关上了,“哐啷”一声的关门声在夜里特别响,我吓了一大跳。
接着,我才感觉到里面的那位并不欢迎我进去!此地不宜久留,我撒腿就跑。
现在的琴房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师妹们弹奏的曲子是〈纺织歌〉还是〈威尼斯船歌〉?还有人在隔音墙上刻写“我爱你”吗?琴房里有装上风扇了吗?那些恐怖传说还有更新吗?······
早餐店
学校马路对面的早餐店是最爱光顾的小店。
早晨我们女孩子都喜欢在这里吃早餐。我们都喜欢挑露天的桌椅,八个人满满地把小桌围一圈儿,各自叫上一元钱的豆浆,五毛钱的肉包子、茶叶蛋或者一元五角的蒸肠粉。
我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沐浴着早晨的阳光,谈天说地,那般轻松写意,几乎让我们忘却了上课的时间。
那家早餐店,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包子的肉馅还是那样满当当吗?豆浆还有煮糊了的味道吗?如果我再次光顾,那位穿着干净的老板还会记得我吗?······
-全文完-
▷ 进入Sylvai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