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推开门,哇噻!烟蒂、臭袜子、香蕉皮、啤酒罐、牛排面、花生米,满屋烟尘斗乱,遍地狼藉!
出差三日,怎地就一派横遭抢劫的惨状?足足失神了五分钟,感觉有些难堪,尽管这种惨烈的场面婚后早已司空见惯,还是、还是忍不住要失神与难堪。把行旅箱静静往墙角一搁,长发往头上一盘,系上围裙,我开始了地毯式的大清除。
星斗满天的时候,人已经腰酸背疼,家呢总算被打回了原形:窗明几净。
腹中饥辘辘的,打开冰箱里头空空如也。记起从来喜欢公司到家两点成直线而赢得好好先生口碑的先生居然未归,赶紧拨个电话,语音回复更是“sorrythescarstigmaispoweroff”,摇摇头苦笑,老婆出差,老公成了出笼的龙了!说来也怪,明知婚姻是桩束缚,浮世间还是有那么多天生不受束缚的饮食男女偏偏喜欢往这束缚里钻,就不得不让人大感莫名其妙和感慨了。
关灯,锁门。民以食为天,捡个“路边摊”先解决好温饱问题再说了。
有人把车子横在过道中央!我的天,大庭广众旁若无人猫在车内卿卿我我的连道也不让了?《又见村落》里的“恋爱一朝白热化——魅力不可挡。”想必就是如此了。我带着笑匆匆擦身而过,然而一种来自女人敏感、纤细的直觉让我不由自主的神经质的恐惧的缓缓地掉过了身子,四目相对:借着雪白的灯光我只见先生一脸的死灰!
而那个披头散发身着超短红色背心的女郎正像条螨虫似的俯在他的胸膛。
“殃,咋啦?”许是忽然嗅到了弹药味,女郎娇声娇气地不是往外逃反而勒紧了先生的脖子。
嘿嘿,嘿嘿……,我一个劲的傻笑。我知道我的笑比死难看,可是除却傻笑我还能做些什么既然握紧的拳头无力挥出!
屋里死寂一片。
我搓着手,捶着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何谓内心的山洪暴发——如何不幸的我就这么撞上了!忍无可忍抱起桌上的“液晶”死命往地上——不,不不不,不能砸,我舍不得砸,拼死拼活拼了大半年的夜班才赚来的心肝我……,豆大的泪珠落进嘴里又涩又咸,其实我并不想哭。
“是网友,原先……聊着玩玩,后来、后来……”算是忏悔吗蹲在泪外的先生?
有一种痛,永远无词可以形容,像蓦然之间支离破碎了的心明明血流不止,就是丝毫不感觉痛。我莫名的恐慌起来,一把推开先生(可怜的先生似乎被自己的多情吓蒙了,160斤的重量禁不起轻轻一推居然四脚朝天),夺门而出。
“师傅,再来一碗馄饨!”“老爷店”前三碗海量下肚,心神镇定多了,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斗稀里糊涂记起儿时躺在姥姥的老藤椅数星星的情景,不由得好笑:其实年少真好,凭着无知可以为某些鸡毛蒜皮事终日烦恼不休甚至无缘无故的穷揪心老天会不会随时倒塌,如今倒好,老天就这样毫不客气的倒在跟前了,却又悲哀地学会了无声的承受。人性的成熟啊到底是种幽默,还是种别扭?
大凡忧患搁心头,太多的灵魂总习惯于彻夜辗转难眠,我以为我也是。将属于先生的绣花枕头一脚踢出卧室,独自拥抱一床棉被,眼皮一磕——谁知一夜无梦到天明。
原来无梦的人生实单调,但很好过。
一如既往的起早贪黑起床,里里外外收拾清新,把房契、存折、结婚证、离婚协议书连同荷包蛋、三明治和牛奶一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餐桌上,然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满街客来客往,车水马龙,心内却半点没有热闹的感动,记起在整个悲剧的始末里还没来得及喊出自己的片言片语不禁黯然,我是过于倔强了?还是懦弱所致?唉,通通不重要。注定败局,发动任何的战争只有加添凄迷。回头望望渐远的家,眼泪又来了,阳光初透底的家蓝砖红瓦,清幽而素雅,只是,今生我是回不去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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