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涌来了那么多气势汹汹的人,恶狠狠地吵吵嚷嚷着什么。先生不在家,我只好诚惶诚恐地趋上前去,哆哆嗦嗦地询问原因,他们却是来索债的,说我欠了他们很多钱!天啊,这话从何说起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无所知呢?我一反问,穷凶极恶的他们,就要捋起袖子动手打人,我恐惧得大声哭起来,泪水湿透了我的面颊,也淋醒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醒后我惊魂未定,努力地陷入思索,现实中的我并没有欠谁钱,这样类似的情形在十几年前的确有过,那时我还没结婚,为了救治病重的父亲,欠了很多债,债主们虽没有梦中那样凶巴巴的,但他们隔三差五地轮番来家讨债,吓得我和母亲、弟弟妹妹们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但现在早还完了,不欠谁的钱了,既然夜有所梦,必是日有所思,否则凭空无依地怎会做这种梦呢?那么我日里都想些什么呢?
债,人之责任也,有了债务,说明没有尽到责任,我是在哪方面失了责任呢?据我所知,债包括两种,一种是钱财债,一种是人情债。人生天地间,总有一些亲情、友情、爱情牵绊着,只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得人滴水之恩,常作涌泉相报,我在被关爱着的同时,也无时不在伺机回报着别人,唯恐对不住别人真诚的付出。所以扪心自问,我不是那种只求索取,不愿回报的人,断然不会有人来朝我索要这份债的,难道说还有别的债么?那么我欠了什么债,又欠了谁的债?
“一不小心掉进了词的江湖里。”努力思索之余,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寄北的语言,我豁然开朗:原来我欠了文字的债了。
迷恋上文字,已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一直对它情有独钟,文字是一个偌大的江湖,深不可测。我陷在里面不能自拔,正如人所说: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我的喜怒哀乐都被它没来由地左右着,尤其是近二年来,无论工作多忙,事物再多,我都会忙中偷闲地写一些心情文字,抒发自己或喜或悲的心情。每当灵感突至,我挥笔而就之,整理好后才如释重负,算是对我的某种心情做了交待,于是欣欣然一身轻松,否则我会寝食难安,那时我是不欠债的。
可是进入十月份,我没有写下只言片语,偶尔来了兴致,开了很多头,就丢下了,等有了空闲,却总也没有写下去的心情,就像织毛衣,起了头,就要一鼓作气地织下去,放置久了,便兴味索然了。只是长久以来,文字已成了我生命的一分子,我虽不全部身心投入其中,但我会对它们念念不忘,他们是我的老朋友,虽不联系,也不走动,但无时无刻不牵挂满怀,每当想起,便因了那份疏懒和冷落而心怀愧意,感到亏欠了它们很多,所以入了梦,它们便尾随而来,化作很凶的讨债者,也是不足为奇的事了。
这样我对债的含义理解又多了一个,便是文字债了。“公安作家”海岩说:“人的物质生活和现实生活如果丰富多彩,他的内心世界就会比较小,现实生活和物质生活如果比较枯燥,比较乏味,他的思维可能会退回到他的内心,内心空间反而会比较大,他有充分的想象力。”
这话说得真好啊,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我都做了些什么?烟雨里的朋友们也纷纷发信息这样问我,尤其是燕姐姐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足足给我打了半个钟头的电话,最后一句话,让我的眼泪汹涌而出,她说:“古草,我们在,你不要离开烟雨。”这泪水里有感动,为浓浓的友情感动,但更多的是抱愧和自责!姐姐,我哪里舍得离开你们呢?你们在,我永远不会离开,但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就是把物质生活和现实生活,安排得太丰富多彩了,每天除去工作时间,我游玩,我忙于俗事,我更多的是沉醉在游戏里。自从我下载了被先生讥笑为幼稚得可笑的“连连看”后,我就一头钻进去,玩得忘乎所以。只要有点滴时间,就拿着鼠标一阵狂轰滥炸,积分“噌噌”地上升,刺激着我强烈的“功利心”,越发走火入魔,乐不思蜀了,无休止地消耗着大把大把的时光。当我在游戏的间隙,也好像看见心爱的文字那双哀怨的眼神,但我总在一边挥舞鼠标,一边自我安慰:还有明天呢。一个个的明天就永远地在明天等着我了。
等到一阵凉意袭来,我蓦然抬头,才察觉窗外绿了一夏的繁茂的枝叶,光秃秃地在冷风中颤抖呜咽,一个金色的秋季就这样被我白白地虚掷了,我捧起双手,掬起的是流水一样流逝的岁月从我指缝里悄然溜走,摊开双手是一缕握不住的虚空。我扼腕叹息,我捶胸顿足,我痛心疾首,但时光决不因为我的悔恨而倒流!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体会到了“玩物丧志”的含义!所以写作的想象力就无暇展开,灵感就渐趋于无,灵感不是川流不息的小河水,没有厚积,怎有薄发?
无论欠了什么债,心情都是不好受的,那种惴惴不安羞于见人的滋味,颇折磨人的,为了让我不再负疚,从今天开始,我重新提起了已经生锈的笔尖,生生涩涩、语无伦次地划拉下我真实的感受。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6-12-2 15:46:1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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