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绮丝冥想曲》这页琴谱上,小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干干净净的!这也说明她当时的心态。
这首小提琴和钢琴呼吸似的和鸣,让人感到心静如水,和泰安祥,无欲无求……
那是沦落红尘的女伶泰绮丝在僧侣的劝说下,对安宁、纯净的向往。
初春的阳光准时照到桌子这个点上。小悠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铅笔轻轻在办公桌上又点了一个——还是比昨天的过一点。每天,她来到办公室就坐在这等那束阳光的到来,像和一个朋友亲切问候了,这才可以去做其他事。做“工作的事”在她看来远没有点这个点更重要,但她并没有因此误了工作,反而更专注,因为专注使得工作效率更高,也因此“工作之余”变得更长。在工作之余,小悠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一只鸟在树枝上梳理羽毛,再叫两声,然后飞了,飞进蔚蓝的天空里;看对面那扇窗飘忽的红色——是丝绸的?纸的?站起来从不同的角度看,还是没有变,她决定哪天拿望远镜来,一定要弄明白!在单位里,她最怕无聊人找她闲聊。第一句时,她还可以回答,第二句就所问非所答,第三句就会让人尴尬了,她会在人等待的目光里茫然地问:“你有什么事吗?”很多人背后在悄悄议论她,说她神经出了问题。小悠不在乎这样的议论,只要不在打扰她,让她安静!现在,很多人有事说事,没事就远远避开,那鬼祟的目光好像小悠是瘟疫源。“呵呵,管他呢,现在我要的是安静!”
走在路上,小悠喜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明明是同类却各自匆匆。她不喜欢坐私车,对汽油味出奇地敏感,后来发展到一坐到车上就要窒息,只好把车窗摇开,脸嵌在窗上当玻璃。后来,严明和牛力都不再想看她坐车,她就一路春风地走来走去。
回到家,她只认真地回答儿子所有的问题。儿子虽小却懂得保护妈妈。那天,外面乌云滚滚,闪电撕开黑云,小悠关掉电闸,楼里顿时漆黑一片,忽然一束手电光温暖地照过来,接着是儿子的声音:“妈妈,你不要怕,儿子来了!”小悠牵着儿子的小手,沿着儿子照的一路光明上楼去,温暖的泪水畅快地流着——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再也不能感动!的确是,除了儿子还有谁是真的呢?严明回家来就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小悠也跟着看,但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当严明轻声问:“悠悠,你说----”她就紧张地抱着抱垫,说:“是啊--是啊—”严明就叹气,洗澡,睡觉!看见严明上床,小悠会在心里孩子一样的欢呼,先去儿子卧室亲亲儿子,让他甜蜜的睡,然后,就可以猫一样的“卧”在沙发里,电视里的节目不过是幌子,她就闭上眼睛,任思绪飘飞——在这样的半梦半醒间,她总会看到她想看到的,感觉她想感觉的,遇到她想遇到的。
牛力感到小悠“疯了”。记得吴经理死的第二天,牛力受严明重托去找小悠。这之前,小悠打了许多电话给他,他最后只好关机。牛力感觉严明并不知道小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因为,严明只交代他:“不许她胡思乱想!她总是把臆想当现实。”他刚进客厅,小悠匆匆跑下楼,认真地看着他(小悠明显憔悴的脸让他心疼),问:“他们在干什么?”牛力知道该怎么说:“处理后事!”“真是他们干的?!”牛力感觉小悠和他说的不一致,就说:“你是在问市长吗?他在——”,话还没说完,小悠的手死死地堵住了牛力的嘴,大声地叫:“不许说!!”牛力感到小悠的手在抖,刚想安慰她几句,小悠软倒在他脚下,牛力抱起小悠,在呼唤里,小悠睁开眼睛,看见牛力,问:“告诉我那地下室--你那天从哪出来的?你们在干什么?”“你的幻觉--不是真的!”牛力说。小悠看着牛力,说:“我的情人啊,你在骗我!你们男人,你要什么?给你---”小悠疯狂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赤身luo体。牛力急忙为她包上,她却开始用水果刀割衣服,割头发……牛力无奈只好给严明打电话,刚接通,冰凉的刀刃按在他的脖子上,牛力回头看见一张扭曲发青的脸,他拨开刀,捏着滴血的手跑出来,开车门前,他回头望:小悠脸贴在玻璃上,仍赤luo着,牛力想告诉她回去,不想这一挥手让小悠大开窗户,像希腊女神一样 ,冲他喊:“你是狗——”,然后用纤纤玉臂打碎玻璃,鲜血染了胳膊、ru*房……牛力知道他必须走了,否则要出人命了。从那以后,他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小悠。再见到时是在医院的门口,他想和她说话,她却目光空洞地走过去,更加消瘦的身材,更苍白的脸。以后,无论在哪里见到她,都是这样的。
那一段时间,小悠躲着所有的人,“我”也很少见到她,对她的牵挂使我常不自觉地站在她单位的门外,曾看见她在路上一个人走。我知道,小悠是空壳了,谁能唤醒?谁来给她快乐的翅膀?谁是她生命轮回中的“僧侣”?
本文已被编辑[ziyan0826]于2006-12-1 21:36:3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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