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房里看杂志,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忙跑到了楼下。父亲用眼睛瞪了我一下,母亲叫我不要出去。我很无奈,犹豫了下,还是跑了出去。
原来是你,想约我出去聊一下。此时母亲在里面大声地咳嗽了一下,分明在作着某种暗示。我很不好意思地回绝了你,我说,我爸妈不喜欢我晚上出去。实话实说,既愚蠢,也很无奈。你轻轻地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地转身离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你能告诉我你的年龄吗?虽然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我是真的想知道!”黑暗中仍然可以看到你的眼眸所闪出的光亮。不容我多加的考虑,更不容我稍加的矜持。我脱口就说出来了,你也说出了你的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母亲又在里面叫唤我的名字了,我慌乱地匆匆告辞。
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混合责骂,说我不以学业为重,把心思全花到谈情说爱去了。只是和异性说说话嘛!我觉得很委屈,眼泪哗啦啦地流淌。我已经躲在被子里了,父母亲依然不依不饶地在房门外轮流“轰炸”,直到我违心地说出那句:“我不会喜欢他的!”门外才声息语止。
我知道,他们是担心:学业完成一半,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会把他们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但我毕竟不是小女孩了。那天晚上,内心的烦恼却像淤泥,在层层堆积,堵塞了所有的出路。
我想,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没想到放完暑假回到校园的第一个星期,我就收到你寄给我的诗歌和散文集,接下来我们便愉快地通了一个学期的信。
寒假,慑于父母的威力,我没有去找你,而你也像跟我约定似的没来找我。我想,你大概已经休假回家过年了吧!没想到年初二和同学逛街竟然遇上你。你邀请我们到部队去,我说还是不去吧!那里人太多了,不大好意思。你一再邀请,说春节饭堂不开饭,自己一个人吃午饭蛮冷清的,就算请你们过去活跃一下气氛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理由再拒绝了,况且身旁还有一个女友帮我壮胆。
一溜的平房,是单人宿舍。已经是午休时候了,静悄悄的。你住在最左侧,旁边还有一间小房子,据说原来是堆放杂物的,你来了以后,把它收拾干净变成了你个人的书房,现在是暂时的厨房。女友在你的宿舍里看电视,你拿着刚买回来的菜准备做饭,我说我来帮你吧!
我脸红耳赤地走回宿舍,专注于电视节目的女友扭过头来冲我笑,我说笑什么?女友用锐利的眼光朝我扫射了一番。“别装蒜了,你的眼睛、你的脸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我!”我心虚地望着电视,“没发生什么嘛!”“好啊!林雪,今天我白当窝囊的电灯泡了,居然还想瞒我!”女友很生气的样子,扑过来要掐我的脖子,我忙推开。“野蛮的家伙,动手干什么?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一副罪犯招供的姿态,等待着审问官的问话。“这还差不多!”女友坐回了座位,清了一下喉咙,笑嘻嘻地问,“有激情?”“嗯!”“有挣扎?”“算是有吧!”我目不斜视地对着电视回答。“有没有做足措施?”“没有!”女友再次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林雪,你死定了!”我气了,我干嘛要死?女友颤抖着手指指着我说不出话,“你、你、你······”“我、我、我怎么啦?”“满脑子坏水!他只是吻了我一下,其他的什么也没做!这个答案你满意了?”“真的?”女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真的!”我用坚定的语气。女友气歪的脸终于恢复了原状,然后绽着花朵般的笑容,连拍着胸脯,“吓死我啦!”
你端着饭菜出来,我看着你,感觉脸又烧了起来。女友依然不依不饶,“拜托了,你的脸不要再红了,要不然一会儿出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低声说,那该怎么办?女友大声地说:“问他啰!看看他有没有防毒面具,送你一副!要不,摩托车头盔也可以!傻女人!”
充分发挥游击队的机智和勇敢,寒假的末期幸福得一挥而过。
那天上午没有课,和同学在宿舍里闲聊,你的电话却来了,你说你正在校门口,我说你在骗我吧!电话里的你哈哈大笑,“是真的,我要到军区教书,也就是辅导士兵高考,路过,顺便折过来看看你!我不知道你的宿舍在那里,你出来一下吧!”
我奔跑到校门口,你正站在值班室旁冲着我笑,你手上旅行包,让我瞅得眼熟,也让我感到温情,那是情人节的时候跑到邻县的县城逛街时一起买的,一人一个。
和你一道到饭堂吃饭,路上不断地和同学尴尬地打招呼,你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层出不穷。
匆匆吃完饭,你说你要赶火车。回到宿舍,我上了一会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拿着行李包站在宿舍门口等候了。
走在校道上,我说你时间这么紧,还跑过来,匆匆忙忙很劳累的。你却笑着说,“这还不是为了你?”我说我并没有拿着手枪指着你的脑袋强迫你过来呀?你意味深长地,“其实我只是过来贴一张告示。”我觉得很愕然,“什么告示?”微笑在你的脸上停驻,你深情地望着我。“此花早已被人定购,闲人一概莫采!”
我的天!我说,世界上居然有这样阴险的家伙!
你厚顔无耻的样子,“阴险?错了,这种说法不对,只能说爱情都有点自私!”
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我说那女兵很青春可爱吧?你说是的。我说那女军官也很英姿飒爽吧?你说那肯定!“那你?······”我没说出后面的话。“那我就墙上的芦苇两边摆!”你接过话来说。
我无话可说了。
这时出租车不合时宜的驶了过来,你抛下了一句:“醋坛子,我走了!”便急急忙忙地钻进了车子。
晚上我晚自修回来,你又打来了电话。
“林雪,我现在很悲惨啊!”我的心瞬时很强烈的蹦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没衣服穿了。”那边惨兮兮的,我说你的衣服呢?我想不会是被盗贼洗劫一空了吧!“我错把你的包包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全是你花花绿绿的衣服。”我被气晕了,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哎!林雪,你说我明天是穿你白色的裙子,还是蓝色的裙子去上课?”那边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急坏了,“陈辉杨!不许你乱翻我的东西!”“你都是我的,干嘛不能翻?况且已经翻了······”
我挂上了电话,脸上写的除了无地自容,还有哭笑不得。
想起初次见面时,一只黑色的袜、一只灰色的袜子,竟同时被穿在一双脚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天中午,我乘车到市区把你的行李包寄了过去。
我想,当爱情之花羞答答地盛开的时候,大多都是这样吧?一点羞涩、一点战栗,还有一点芬芳和甜蜜!
我由一名学生变成了一个教师,你由一名军官变成了一个学生,因为你考上了长沙某高校的研究生。我们的爱情之路虽然不算一帆风顺,但也风雨兼程携手走过了一段不短的日子。
暑假刚开始,你兴冲冲地赶到我所在的学校,要我陪你一起回家。我说我还没想嫁给你呢,用不着这么快见家长。你大笑,“谁说要娶你了,你臭美吧!”我说“那就更不用去了,不去,不去,就不去!”
一番软硬兼施之后,你不得不语气软了下来。“好了,我投降了。难道你就不能满足一下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吗?”
在僻静的小山村,你温和慈爱的母亲、青春活跃的小弟和活泼可爱的小妹给了我一个温暖家的感觉。第一次坐在餐桌旁,我低声问起了你的你亲,没想到你只是支唔着,说你的父亲不在家里住。
也许冥冥中上苍早就做了安排,你家旧式的房门,带栓的那一种,无论我用钥匙怎样捣动,每一次都是开不了的,站在一旁的你笑着说:“还没见过世上有这么笨的女人!”
最初几天,你带着我去探访你的同学和朋友。你们大多用家乡话聊天,我听不懂,只觉得傻傻的,以后就坚决不去了。有时候跟你母亲去种菜,有时候和你的小弟和小妹去逛村落、逛圩镇,日子过得还是蛮开心的。
一天,我无意中听到有关你昔日女友和你父亲的事。那个暗恋你差点为你自杀的女同学、整天喊着要杀人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父亲,让我感到惊愕不已。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我问了起来。我说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呢?没想到你竟然很生气。“你要嫁的是我,而又不是我的父亲。而那个女同学的事早已是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值得好提的。”我说我只是问问嘛!干嘛冲我发火?你板着脸走出了房门。
晚上同学请你去吃饭,你去了。而且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连个招呼也没跟我打。我伤心透了,到底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我在这里算什么呢?从未有过的冷落,让我悲伤不已。
第二天,情绪激动的我拎着行李包去了车站,你的小弟和小妹骑车赶了过来。小妹说:“林雪姐,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我说没有,我只是家里有点事想回去。小弟说:“要不等我哥回来才走吧!”我说你哥呢?小弟迟疑了一下,“妈今天早上让我去找,他昨晚在同学家喝酒喝醉了,现在还没有起来呢!”
我流着眼泪上了车。
我本以为你会打电话哄哄我,然而却没有。
不久,你通过邮政把我的相片像石头般砸了过来,我也把你的相片砸了过去。之后,你又把我昔日写给你的信件砸了过来,我也气了,把你的诗歌散文集也砸过去。
谁先理,谁就是小狗。我们都在赌气!
直到某一天,我不再把电脑当成是万能博士,不再拿着你的名字一遍再一遍地搜索。我先当了小狗,拿起笔在洁白的信纸上抒写着对你的思念······
你在深夜打来了电话,话语中散发着酒精和眼泪:“当初我只是以为你嫌弃我的家境······”
但一切都太迟了,爱情的花朵早已凋零!
本文已被编辑[ziyan0826]于2006-12-1 23:07:4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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