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
在我小的时候,妈妈在一次引开敌人的猎杀而失踪了,之后的好几天,父亲都在妈妈失踪的地方寻觅着,直至死亡。
这一切都是我所记得的,哥哥说,他们是相爱的,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没有怨言。只有在谈起他们的时候,我的眼睛更是血红,因为,我爱他们。
身为一只兔子,我是弱小的,但我有着幸运的白色,在雪地里,有少数可以致命的天敌的。我正在穿越这片茫茫的雪地,去寻找父亲和母亲的爱情。
旅程总是悲惨的,在我疲惫的躲开我的天敌的追杀,却躲不开那种凶狠的狼。
我被一只凶狠的狼弄断了脚,然后被一只看起来像水一样的狼玩弄着,我们依然在风雪中慢慢的走着,但不同的是,我在它们的嘴里痛苦的渡过着几个时辰,在这里,食物是难寻的。但我的下场,终究是死。只得在为我的生命哀悼着。
天很黑,风雪又大,它们在朝着灯火依稀可辩的村子走去,自然就无法发现那口井了。我是看到的,但我只是一只猎物,没有可能会做些什么,只是希望能够逃脱。
很自然的,那头凶狠的狼掉到了那口井里,而她是放下我匆忙的奔到井边,流露出一些奇怪的眼神,它们在嗥叫着,说着些我不懂的语言。她走开了些,跟着我就听到了一种由近及远的两道尖锐的刮挠声,随即是什么东西重重跌落的声音。他想跳出来,但我想他是失败了。我也不相信他的能力是跃过这口不算浅的井,至少那重重的跌落声音,几乎可以认定了。
但我只是想着,也许不久,会有生命消失。
我听到了她低吟着,类似哭声,竟然有着一种动人的味道。但她总是不安分的,总是离开井台,然后又再踅回到井台边来。也许她是在祈盼着奇迹。
但我的命运也好不了,当她知道他短时间不会上得了来的时候,将她手中唯一的食物——我,抛了下井底,我晕眩了好一阵子,看到了身在井底凶狠的他大汗淋漓地站着,喘着粗气的对着她笑,但我看到了一种无比温柔的眼神。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它们还在努力着,我望着那高高的井口,无比哀痛,不知道是在为它们的下场而哀悯,还是在为我下场而哀伤。他在把井壁上的冻土,一爪一爪地抠下来,把它们收集起来,垫在脚下,把它们踩实。已经干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十只子已经完全劈开了,不断地淌出鲜血来。
而她也疲惫不堪地回到了井台边,一天时间,只捉到了只还没有长大的松鼠。也把那只松鼠抛了下来。但他并没有什么吃我们的动作,只是在很努力的,干着。她也在很努力的把上面的雪下来。我只是用一种茫然的眼神望着他,一只狼。
天亮的时候,它们停了下来,也许累了吧。看得出来,它们对于工作很满意。而她出去觅食了。
但随即的不久听到一阵脚步声音,来了两个拿枪的青年,他们发现在躺在井底他,然后对着他放了一枪,他一下子就跌倒了,没有站起来,我看见,他流了很多血。染在雪上。
作为一只聪明的狼,我想他也应该知道做些什么吧。他在大声的嗥叫着,我想他是在警告她。在这晴朗的雪地里,狼嗥是剌耳的。而且是两只狼在嗥叫着。然而它们是在相互应着。
井外一声很沉闷的枪声,在枪响的时候他发出长长的一声嗥叫。这是愤怒的嗥叫,一种撕心裂肺的嗥叫。
天又亮了。
不知什么原因她可以来到井台,在对着他尖声地呜咽着,也许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会离开他的。
此刻在它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我父亲和母亲的爱的影子。我知道,我是被感动了。而且,我也终于看到了。我想看到的。我知道,就算他不吃我,我也不能活着。现在,他连动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在嗥叫着。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听到她那种风般轻快的脚步声音,听到那两个少年的枪声,和他的嗥叫声。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我们都已经很虚弱了,跟下来的结束只有死亡。但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双坚定而温柔的蓝色眼睛,我知道,他是在想着她的时候已经决定着一件重大的事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我初见他时的那种凶狠的样子了,他摇摇晃晃支撑着站了起来,只是低沉的了一声,用力的冲向井壁,只不过是在那一刹那,脑浆四溅,那血,也溅在了我满是血红的眼睛里。那时,我看到了一种爱情。
也许我是知道他们的故事的,我一直在回想着,也许它们一直试图重返着森林,它们差一点就成功的了。然而它们陷进了一场灾难中,他死了,然而却忽略了,他死去了,另一个就不会再出现了。
不久,我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嗥叫,一声刺耳的枪声,全身披着银灰色的皮毛,皮毛伤痕累累,满是血痂。她是精疲力竭的样子,身心俱毁的样子,站在井边,因为皮毛被风儿吹动了,给人一种飘动的感觉,仿佛是森林里最具古典性的幽灵。她微微地仰着她的下颌,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朝井底安然的跳了下来。
在这口井里,只有两只已经死去的狼,和一种爱情。
在我还有知觉的时候,我只记得:枪响的时候,停歇了两天两夜的雪又开始飘落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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