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惊魂

星期一，校长在国旗下的讲话中告诉大家，前一段时间，我县迳头镇三个少年（两个初中生，一个小学六年级学生）在县城抢了一台手机和30块钱就共骑一辆摩托车逃走，在国道与大车相撞，三人当场死亡。学生们都震惊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天哪！三个活生生的孩子！抢劫罪不至死，改过依然能够好好做人。至少父母不会痛失儿子，爷爷奶奶不会痛失孙子，姐妹不会痛失兄弟，同学不会痛失同学，朋友不会痛失朋友……

摩托车，有多少便利，就有多少危险潜伏在其中！

中午放学了，我组织学生到邮局把学生捐赠的旧衣服寄给贵州赫章县辅处乡茶花村的孩子们。学生们骑自行车先去了。我开着摩托车，搭着班长跟着。他拿着两大包衣物。放学路上学生们遵守规定在警戒桩内行走，拥挤而有序。我谨慎地开着车。

“哎呀呀呀……”突然从学生群里窜出一辆摩托车，开车的是一个发型时尚的小青年。我刹车不及，前轮撞在他的车前轮和烟囱之间，护盖和车牌扭曲了一些。所幸彼此都没受伤。但遗憾的是他的态度很不好，竟然还仰头问我为什么开“这么快”，毫不知反省自己的卤莽和不智。同事们聚拢过来了，商量着要不要报警。在我和肇事者论理之时，他的同伴说话了：“老师怕都教过你啦！”他说的老师指的是我。十年前我在当地的中心小学工作过。我说我教过何高相（所在村庄的村民）。他说：“我比他低两届。”气氛有所缓和。由于人车无事，我教训几句，请他以后小心开车，珍惜生命之后就离开了。但是肇事者由始至终都没说一句抱歉，真为他悲哀！他以为他胜利了，却不知道二千多年前的廉颇已经证明他彻底地失败了。但他还年轻，希望会有所改变吧。

十多人在邮局喧哗了半天，才把五大箱衣服寄出。出得邮局大门，已经差不多一点了，有点饿了。匆忙赶到斜对面的市场买生鱼。为什么呢？唉。讲起来就有气：又是摩托车！

9月4日，我前年教过的学生郑杰在迳头开摩托车，竟与拖拉机相撞，结果当然是拖拉机完胜。他要开膛破肚做手术。所幸手术很成功，头脑和骨骼都没事。由于家在迳头，煲汤不甚方便，便一个电话请当年的班主任——我代劳了，所以这些天日日都忙煲汤，奔忙于家和医院之间。

照顾小公主入了梦乡，写完日记，已经是深夜。冲一杯绿茶，坐在电脑前,关于摩托车的往事不约而来----

四年前夏天,开摩托车搭着灵和伟入龙南。不提防在一个转弯处有着许多指头大小的沙石。车一侧，一倒，一冲，三人像倒芋头一样滚落地面，与沙石肉搏，结局不用说又是一败涂地（“涂地”二字真是形容得绝了）。所幸并无大伤，我的右膝凹成一杯红酒，一个多月才“干”了“杯”；伟的右掌缝了几针，好在在学校买了保险，呵呵；灵最好运，只擦伤些少。从此心有余悸，细心驾驶，到今天还活得好好的，幸甚！

是伤心的时候了——

也是四年前，我在水头中学教书。就在中考的前几天，我一个学生灵昌（初二在我班，初三在别班）开摩托车出事了——死了！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能参加他盼望了9年的中考了！不能再跟我开玩笑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灿烂的笑容了！到他家吊唁。他母亲已经绝粒两天。白头人送黑头人，人间何事惨于此？

泪干之后，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有所谓的天国，永安他年少的灵魂。不知道天国上的他是否还记得，当年我教他们唱沈庆的《青春》时，心清如水感情丰富的他流泪了，又怕给同桌发现，就用书挡住半边脸这件往事？我是记得的。

第二年我回到县城工作。一天，收到水头学生发来的短信——外号靓仔的志明死了！又是摩托车撞大车，又在阿昌出事那个地点！世界是不是真有宿命这样东西的呢？呜呼！志明长得酷似香港明星张智霖，文静少言，从不让老师操心。不知道在天国的他，是否还记得我到他家家访时，他送给我的那一棵灿若黄金的万寿菊呢？唉——！

“老天无心眼，人间有恨愁！”九年了，阿聪（我姐夫的弟弟）已离开我们九年！当日写下的诗句还在，发表了那首诗的《清远青年报》还在，我们一起看过的《铁达尼号》也还在，你怎么就不在了呢？如果，那天你没有开摩托车；如果，那天没有小四轮；如果，那条路没有那么弯；如果……那年你才21岁啊！朝阳一般的华年！，此时此刻，在天国的你，是否还想要我陪你去买波鞋？什么牌子好呢？耐克？阿迪达斯？还是安踏？今夜可否到我的梦里，再喊我一声“强哥”？

……

天国里的亲友们啊，请放心，我们会小心地驾驶，舒心地生活的，为自己，为尘世中的亲友，也为你们，对吗？

生命无重组，走好每一步！

2006-9-19凌晨30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