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窗外正南的西安大雁塔北广场,以占地120余亩、建筑面积11万平方米、5亿元投资和13项亚洲乃至世界最新纪录等要素在西部大开发中展开了一幅百年新画卷。我无比热爱这片城市版的“落霞秋水共长天一色”,称它为“天雨流芳”。
如此壮丽的画卷哪止我一人热爱,它带给这个城市各级领导的骄傲与自豪更为严重。从此广场代表作“音乐喷泉”就以它震耳欲聋的分贝夜夜欢欣昼昼鼓舞天长地久释放着这一历史性的“深远意义”。结果我的一段对“深远残酷意义”的领会就此开篇。
我家以500米距离的优势饱受厚爱,每天多次跌宕地接受“视唱练耳”,在袒露的激动中沸腾n遍血液,在综合了全世界不同韵味的震撼力中,加固对西部大开发成果的体验、陶醉、膜拜和神往!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一个人听一场有喷泉伴舞的音乐也不难,难得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撑起在社会主义高音喇叭下锤炼出来的耳朵,保持高度涵养,忍受审美疲劳,怀揣心灵创伤,拥抱着完全的新时代的创世纪思维,忧心着1300多年前高僧玄奘留在塔内的,东方的哲理的古生命元素。它们也告别了百年孤独,昼夜在音乐语汇里燃烧古老禅思和宇宙间永世不灭的烈焰。
这种没商量的“爱”持续了近三年,我终于积劳成怨妇了,不再乱云飞渡仍从容了,不知道怎么陶醉音乐了,浓妆淡抹总不宜了,也不会优雅五讲四美的标准谈吐了。《好日子》过成了苦日子;《最浪漫的事》成了最可怕的事;《春江花月夜》完全是曲江恐怖夜;《明天会更好》倒不如明天坏了好……只有那个在晚上九点半开始回荡夜空的最后乐章——广播找人,才是我最为期待的天籁之音,一如下乡时听到“收工了”那样令人身心俱爽。
我家北面一墙之隔是我省政要聚集地,我们当年因为没有地位的高度所以错误地追求了地势的高度,极其没眼色地以高大的身姿矗立在政要和名胜之间,像黄继光同志那样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夜以继日的噪音扫射,和谐了政要们体察民情的器官。不然他们肯定会在以音乐喷泉为荣,以制造噪音为耻的荣辱观里,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的规定,让激情回归正常,冷静对待政绩,正确处理张扬西部文化厚度与加强西部人民耳膜厚度的矛盾的。
治人者被堵了,治于人者添堵了,怨妇吐了就不堵了。
本文已被编辑[帘外落花]于2006-11-30 21:01:3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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