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落叶回贴
我本是个性张扬、放荡不羁的风流女子。
常身穿七寸裤,双脚蹬长筒黑靴,一身短衣打扮,行走如风、健步如飞。从来不喜香脂俗粉,对那些娇娇弱弱深闺里的女子,不屑以正目相看,鼻子里哼出从心底火山暴发出来的轻蔑和鄙视,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红刺绣,统统一边去,本小姐就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武枪弄棒,攀高上低,爽爽快快做人,清清朗朗高语,干嘛非小鸟依人地委身男子,哼,不屑与她们为伍。
怎么着,你说你不信?我刚跟师傅学了几招霹雳回旋刀,我舞得天花乱坠,不见刀身,只看刀光闪闪,不见人形,只有眼花瞭乱。那真是个习武的好时节,满园梨花,铺开一片雪海,一身白练,飞起落下,裹胁着香风旋舞,分明就是一朵梨花,飘飞不落。师傅击掌夸道:“飞扬好材料,好悟性。”坐在一旁饮茶的我爹爹长吁短叹:“哎,好是好,可我的飞扬儿,你啥时能本本分分做一个女孩子?”我哪管爹爹的怪怨,越舞越痴,刀法起伏错落,刀身合一,神形相扣。花香醉人,只顾迷醉其中。却在此时,一瓣梨花送来一醇厚男声,落在我舞在手里的刀炳上:“小姐,好身手。”侧耳倾听,声音不高,却底蕴丰厚,料想定是一功力深厚的男子。
收刀回身,微微娇喘,定目间是一眉目清秀的男子,好一个美男子!双目灼灼有神如含两枚黑水丸,一对剑眉,似修整过的整洁,微微上扬,不卑不亢。鼻梁高挺,唇厚嘴方,典型的标致北方男人。
我忽得感觉我手里的刀应该放下,我的双手当是恭恭敬敬地交叠端在胸前,我甚至需要一双绣花鞋,一袭长衫摇曳,描了眼眉,扑了香粉,骚首弄姿然后作了黛玉状,面对梨花轻声细语地吟诗作对的。我慌了神儿,恨不能立刻变身一朵梨花,一朵带雨梨花,那含羞造作的美,我想,任何男人难以抗拒。
我正想入非非,怀想联翩的当儿,男子要抽身而去:“打扰小姐和各位了,在下潇潇落叶,一过路客,告辞。”
千年等一回,修来的机缘,怎么能就此放过?不,我不能再大碗喝酒,不要再大块吃肉,我要回归女子本来的面目,我还要上他的花轿,睡他的床。
“壮士留步,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有缘自会相见,如切磋武艺,自来红枫庄夗找我。”脚步点地,话音尚不落地,已在数十米远处。
飞扬啊飞扬,你不是讨厌女红么?不行哦,不能,从今儿起,操持家务,勤练女子必学,走路收敛速度,碎步轻移,拿声捏腔说话。我爹爹捋着胡须直纳闷儿:“我闺女咋跟变了个人儿?”
天高云淡,正是拜访那公子的好日子。对镜贴花黄,吩咐丫头好生拾掇,左瞻右顾,心下满意后,方携丫头前往。
已经看到红枫庄苑的大门,不,还有一人,背对我而立。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他就是那美男子,那撩心拨情的男人!我心上燥热,燃起少有的求欢欲望,摸摸脸滚烫,还好,脸颊涂了脂粉,不细看露不出破绽,我要稳,要稳住,不能让他轻看了我,也不能让他忽略了我。
深呼吸一口。
那台阶好高,一阶、两阶,三阶……我得想办法让他在意我。迈到第九阶时,我的手从丫头手里脱开,随着一娇滴滴女儿声佯装摔倒在地,我的衣衫随风绽开,呈粉色花瓣样地覆在石阶上。
“姑娘,你怎样?”潇潇落叶跃身而落。一双大手轻扶我酥肩。我顺势而倒,落在他宽阔的怀里,哦,那体香,男人特有的味道,直冲面部,我睁开双眼,他亦勇敢地逢迎,刹那间,指尖相触,心杯相碰,盛满爱情的酒洒在第九阶石阶上。
“你这样更美。”他轻抚我青丝,扬了眉毛。
“为你,我情愿改变自己。”我双目含情,低了头。
潇潇落叶——轻飞扬。
2006-11-2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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