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说是要去办事，结果走进县政府，想见的领导没有见到，到是上访的群众把楼道堵的水泄不通，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冲上去，后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冲出来；当时群众也不给我面子，本来已是隆冬了，可是经过这么一反复，我竟然是大汗淋漓；怎么想到自己好象也在经历钱中书老先生《围城》中那段著名的进出话语来。

我知道那是为婚姻说的，和我今天的经历根本挨不上，可是意识的随意性却让我胡乱联想起来。看来自己想要办的事情是办不成了，所以我就只有回家。在政府的楼里一上一下，不知不觉竟然耗去了我一个多小时的光阴；对于社会来说，这一个多小时真的算不了什么，可是如果从生命学的角度说，也许这两个小时失去的会是生命的一个不小的论题呢。

刚走进家门，电话铃声就响了，是一位多日不见的仕途朋友：“刚才看见你在政府大楼里和群众打成一片，怎么眨眼间又不见了；你也真是胆正，你就不怕群众把你给揍一顿吗？”

“为什么要揍我呢？我有没有做什么亏人的事情，你把群众当成什么了；告诉你，群众可是历史的创造者，社会的发展也是靠群众推动的。你在读大学的时候老师没有给你讲这个？看来你不是个好学生。”我和朋友在电话里开着玩笑。

“我不是好学生，可能就是因为是太好的学生了，所以才在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样去做。”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吗；那么多的群众在政府大楼里，你怎么不出来看看，也倾听一下群众的呼声嘛。”

“就我……”朋友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你就饶了我吧，我在这座楼里算个什么鸟呀！你让我面对群众，我面对群众能说什么，能给群众解决什么问题呢。你不是来过了吗，你怎么不和群众对话呢？我说你不要把自己置身之外，你和我一样，都是混帐队伍中的混帐；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回到家了。”我说：“我和你不一样，还有前途似锦，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呢？”挂了朋友的电话，顿时觉得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读书的时间长了，没有休息好；还是刚才在政府大楼里消耗的能量太多，反正这阵子竟然有了困意。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妻子也是有些不解：“怎么，你不是说事情还挺复杂的，怎么这就解决了？看来县长还是个讲效率的人。”

“没有见着人，今天早上又是许多群众在政府大楼里上班；所以我只能回来了。”

“那你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呢？”

“上楼下楼要过群众那一关，你说我能不出汗吗。”我说：“其实这样刚好，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我就再睡一小会儿，不过吃午饭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叫我起来。”给妻子安排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一人钻进书房里，躺在那张原来是为儿子准备的单人床上；可能还真是累了，平日里没有这么爽快的就能进入梦乡，现在是躺在床上没有几分钟，我就没有了意识。

平日睡觉也做梦，只是从来记不住，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从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我的潜意识就开始了活动，而且是所有的画面在我醒来的时候竟然好象就发生在刚才。睡了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当妻子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我就后悔刚才睡前给妻子的安排。

“我正在做梦呢？”我睁开眼睛说：“真不容易，我做了好多的梦，而且都记住了，要不你先一个人去吃饭，等我把这些有趣的梦都记录下来再吃饭。”

“什么要紧的梦呀！先吃饭，饭桌上先讲给我听，这样你就忘不了了，等吃完饭，你想怎么写都由你。”妻子说的不错，这也是个好办法。我起身跟着妻子来到餐桌前。

“怎么今天有鱼？”

“怎么，你梦见鱼了？”妻子好象也感到惊奇。

“是呀，我梦见了好多鱼，还有不少的大鱼呢。”

“在什么地方？”妻子问。

“好象是在……”妻子一问，我还真的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反正没有在大海里，也没有在江河里。”

“哪在什么地方呢？”妻子紧追不舍。

“好象在山上什么地方。”

“那是鱼吗？没水鱼儿怎么活呢；我看你说的这些鱼儿八成不是鱼儿。”妻子说：“要不就是你的思维真的有了毛病。”

“是鱼呀！我梦里清清楚楚的，怎么会错呢；不过也是的，我也在纳闷，鱼怎么会在山上呢；是不是这在暗示一种什么东西呀！”

“呵呵！无水的鱼，我看活不了的，没什么可暗示的，其实就是很简单的道理。”妻子大概是明白了点什么，只是没有说明白罢了。

“我这是怎么啦，梦里还有这么一个画面，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你给说说到底象征着什么。”

“什么画面？”

“我梦见自己好多年以前在北京雍和宫的一个画面；那个地方过去我是经常去，只是没有经过梦中的这个画面呀！”

“我说你真罗嗦，到底你梦见什么了。”妻子好象也有点不耐烦了。

“我梦见了一个和尚拦住我，说一定得给我占上一卦；你知道的，我是从来就不相信那些东西；我对他说了，可他不行，非得对我说，还说等他说完了，信不信由我。”

“那和尚都说什么了？”

“他说我是山中的一只虎，说我不应该走出山林，要不然就一定会是虎落平阳。我觉得他好象说的还挺准，因为我的属相就是虎；于是我问他那是为什么？他说，老虎就应该在山林里，世间万物都有定数；所以选择也许是你一生最大的难题。最后老和尚在我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什么字？”妻子有些迫不及待。

“他写了勿思两个字。你说怪不怪，人怎么能不思呢？如果不思那怎样面对今天的社会呢？哎，我说老婆，你说这梦是个什么意思？”

“我看人家老和尚说的没错；这些年你天天都在思考，但是你到底都思考出了些什么呢？再说人家说虎落平阳，也许就适合你。”

“那照你的意思说，我不应该进行思考，就做一个行尸走肉？”

“怎么，不可以吗？我看现在的社会，其实做一个行尸走肉最好；那样自少自己的心灵不受磨难。我看不是老和尚伟大，而是你的潜意识不错；今天你能做这样的梦，说明你生命还没有被社会完全泯灭。对了，还做什么梦了？”

“好象还梦见了儿子和你，梦见你们好象在给我挖掘着墓穴。”

“哈哈……。”妻子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这才是好梦。”妻子说：“走了四十几年的人生路，今天你终于才明白了自己的归宿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呀！可是我读佛洛伊德的书怎么没有发现这样的解释呢？”

“那是因为你的心态不对，因为你是想从梦中寻觅自己现实中的渴望，所以你总是不能如愿。其实我就是从你给我讲过的许多故事中知道了梦其实不全是愿望的满足，有时候它也是生命之外的一种绝望。”

“什么叫生命之外的绝望？”

“你真笨，生命之外还有什么？”

“世界……还是社会……”

“我看你还是应该活在意识的那一头才对。好了，赶紧吃饭，吃完了再去睡觉，看还能不能再做些好梦。”

“好！我一定努力！”

我和妻子都会意的笑了，而且是从来没有过的会心的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