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风雨交加中延伸。
思念,在滚滚北上的车轮中碾过。
为了工作,别了木子,在这风雨交加的黄昏,独自北上,迎着江北的寒风。
这一夜,好长。人生四十年,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漫长的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溯风习习,冷雨连连。
原来思念如风,思念如雨,思念如滚滚车轮。
碾着思念坦然走过的车轮,就是碾不碎这颗南国的相思豆,如同一条思念的白练,越碾越长,越碾越轫,这缕缕丝,连着洞庭鱼米水乡,连着江汉平原,连着黄河两岸广袤的大地……原来这思念在时空的延伸中,竟是灵与肉的牵挂。
这一夜,天地间全是雨。这一夜,躲不开扑面的风。列车吞食在寒风冷雨中,我好想推开隔窗的雨,抺去寒面的风,让我看到木子倚栏北望的双眸,该不会挑灯夜读,彻夜不眠?每次我的独自远行,木子正如深闺秀女,红楼怅望,彻夜祷告,保佑夫君。不是么?此刻我的移动qq已经是信息连连:老公,你到了哪里?冷不?饿不?老婆陪你在qq上与夫君携手前行,陪伴你风雨兼程。
心灵有约:一路上,移动qq与木子同行。进入赤壁,竟然网络中断,再也得不到木子的信息,手机怎么也发送不了我对木子的思念。一次发送失败,两次发送失败,五十次全都是“发送失败”!难道是没有网络?不,是满格的。难道是手机死机了?也许象电脑一样,重新启动,也许可以解决问题。于是,一次重新启动,不成,再次重启,还是不成,第十次重新启动,给我的回报还是“发送失败”,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我心急如焚,肠子肚子连同汗珠子,在火车的暖气中挣扎着,木子,你睡了吗?你说了与我网络同行,可为什么就是不给我信息?要是去睡了,为什么忘了给老公一个吻别?你知道老公在想你,为何这般忍心不理老公?数不清的连接失败,问苍天可知我此刻牵挂木子的心?
一声气笛,划破武昌的夜,这是去年我和木子《武汉三日》的纪念地。也许老天有眼,长江汉水交合的时刻,手机传来了木子的埋怨:老公,你在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理我,让我心乱如麻,坐立不安。是不是手机被人偷走了?是不是手机没有电了?是不是行李太沉,把老公累坏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让老公受罪了?是不是身上的钱包——你可知道老婆在家的急,就怕你出门不安全,就怕你此去有怨,就怕你遇上什么让老婆时刻为你挂念!
夜正长着,雨连着茫茫的黑帘子,在呼呼的北风中神气十足的发着小人般的傲慢气息。我在呆呆望着潺潺夜雨,被两声“嘀-嘀”惊醒。迫不及待地回复木子:没事,老婆放心,是这一段路上发不出信息。我掩藏了自己内心的焦急。“原来这样,真把我急死了。这我就放心了。睡会儿吧老公,明天那么多艰巨的任务等着你”。
凌晨一点,雨还在下着。凌晨三点,风没有半点累的感觉,拌着冰寒的雨,扑打的车窗上。凌晨四点三十分,我强行要木子下线,自己关了手机。其实我知道,这一夜,木子是不可能入睡的。因为这用爱铺陈的路,岂可让我独行?无论我到哪里,木子一定在我的身边。我扒在窗前,数着本就无法数清的雨点风线,也不曾用心去记起那划过的每一站路碑,几处夜灯,还有那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女人的清晰。
郑州到了。是在风雨不减魅力,夜色疲倦得争不开眼皮的时候。在朦胧的光亮和漂流的风雨网络中,我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第一站。这一宿我用手机与风雨争风流,与夜色苍茫比高下。风雨奈我何?孤独奈我何?当我出得站来,钻进这中国交通第一枢纽的人流中的时候,猛然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清静,木子的温存,是我生活的主宰,而要求得这长久的清静与温存,不去经历这风雨交织,不去领略这人海茫茫,又如何领悟得到清静之不易,温存之难得?风雨人生,人生风雨,为着生命的执着,为理想的追求,更为了心灵的那融于血脉的情爱,没有三五次雨打风吹,岂能云开日出,春暖花开?
2006年11月28日凌晨于书房——《郑州行·之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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