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问生命
近日于每晚睡前再读《红楼梦》,欲寻一处灵魂的安息地来终结一天的辛劳。一夜一回,有时却不忍释卷,又因明日工作得早起的缘故,翻看几回才罢!我在小说里跳进跳出,进则随人物的一举一动去悲、去喜,出则叹雪芹的才赋诗情、鬼斧神工;进则陪人物神情怔怔,多久回神,恍如隔世,出则挥点笔墨,勾勒旁批……却也乐此不彼。
昨晚读到“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史湘云说经济一事,宝玉却说“林妹妹不说这样混帐话,若说这话,我也和他生分了。”的话正被林黛玉忖度着在宝玉房门外听到,她“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不禁滚下泪来。是啊,如有“木石前盟”又何来“金玉良缘”!想到宝玉的那 “你放心”三字,终抵不过“偷梁换柱”,落得个“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切心事终虚化!情至此处,不忍续读。遂翻至篇末,听甄士隐详说太虚情,听僧道唱“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虽说抚去了大半心痛,但又陷迷茫之中:真的是一切皆空空然吗,纵有千般富贵千般权势千般机关千般柔情千般至爱?红尘一遭,生命又为何物,又为何生?掩卷思量,辗转不成酣眠!
前阵子,有朋友说他一个比较亲近的长者去世了,心很悲痛。在劝慰他的时候,我想到了a→ω(古希腊文,读”欧米加”),意思是说宇宙万物有始有终。那么,人的一生也是有始有终的,有生必有死。火葬场的通道被设计为神秘兮兮的呈s形的单行道。这样一个符号绝妙地参透了死亡的哲学!“死在人类语言之外”,我才深深地体会到!
扣问自己的生命,我能达到作家劳伦斯所谈 “死是生命的延续”的浪漫吗?不能。我能如巴尔扎克所说 “死是一个人的旅行到了终点”的坦然吗?不能。我能有司马迁“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高度吗?不能。我的生命应该介乎之间吧!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难道在这如浮萍一样的生命中,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才配有如此的洒脱吗?生命从零开始,最后又归结为零。其中,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过程则是最有意义的,也是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吧。好比一个圆,从终点又回到起点,圆中的无数点点就是生命的印迹。那么,就扎扎实实地走好自己的路吧。即使身为沧海之一粟,即使注定在三尺讲台上要让青丝变白发,即使辛劳一生、清贫一生,我都认真地过这有生命的一遭,体味人间酸甜苦辣,不管下世是尘埃,还是风,也不管红尘皆空,知足而去就罢了!
花开了,花谢了,花的一生就为了绽放,既然已经绽放,虽已谢,又何来悲?知足而已! 生命亦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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