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雪总是下个不停,有时候明明看到是东方已经放晴了,可是转眼间又是乌云密布;本来冬雪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阳光陪衬,时间以久,让人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好长时间了,我再也没有感受过心灵空虚的滋味,觉得生命是不是到了我今天的这个年轮就应该是如此;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情。
书读不进去了,想上单位看看,可听说单位里更是没有什么事情;突然间我的心灵深处便有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说生命也需要一种停歇,需要一种落差来维系生活的故事。我看来是不能呆在家里了,书房里更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因为也许我是让自己的心灵太过负重,让生命不能留下遐想的空间,所以才落下了今天的这种感情的磨难和煎熬。
刚要出门,迎面走来一位多日不见的朋友;他怎么瘦成这样了;才有个把月没有见面,怎么那种大款的形象已经是荡然无存:“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变成这么个样子了,是不是病了?”我问。
“没有,只是……”他话没有说出口,我发现他已经是泪水横流。他可是一条在我们这方叫得响的铮铮汉子,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的洒泪。
“怎么啦?出什么大事情了?”看他的样子,我知道已经是出大事情了,不然他是决然不会这样的。
“去你的书房里说。”他说。我知道一定是天大的事情;因为他过去曾经说过,没有天大的事情他是不会去我的书房,因为他觉得在书的环境中,说些社会上的俗事,实在是有损文化的名声。
进到书房,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让座,他就爬在我的书桌上失声痛苦起来;那架势我还是从来没有见过;我想安慰他,可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只能拍拍他的肩头说:“你这是怎么啦?多大的事情,说说看,怎么会让你变成这样。”
“我完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我……”
“生意出问题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原来是生意呀;有什么呢,就是都亏进去,也没有关系,你不就是白手起家的吗;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嘛。”我说着,心里还在想,朋友过去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能为几个钱就痛哭流涕呢。
“他们都走了,走的让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啊!”朋友好象都有些歇斯底里,好象精神在一瞬间都要崩溃。
“谁都走了,去哪里了?”他越说越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了,你说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我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妻子儿子和女儿了:“他们去哪里了,你们家不是挺好的,怎么说散就散了,是不是你出什么问题了。”我说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觉得现在的社会,男人有了钱,总是能讲出一些污七八糟的故事来。我的朋友可是我们这里富甲一方的名人,四十岁刚过的年龄,正值风华正茂,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出来呢。
“他们出了车祸,都走了。”朋友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我说的也有些战栗不止。
“什么时候?”
“二十多天了。”
“那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也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第一站就来你这里。”
“怎么回事情?”
“今年我准备给父母立一块石碑,那一天儿子开着车,和他妈妈及妹妹一起去石厂,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和一辆拉石子的大东风车碰在了一起,结果……”朋友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又开始失声痛苦。我站在一旁,这时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直楞楞的看着朋友在流泪……
朋友其实也不容易,过去在一家企业当工人,生活很是潦倒;后来那家企业在不停的改革中也倒闭了,他也就成了下岗职工;他妻子为了养家,在街道上摆过小摊,他也曾给人家大款当过马崽。不过我的朋友是社会里那种永远都不甘寂寞的人;好象就是在我这书房,他对我说,他想办一个企业。当时我问他准备办什么企业,他说是炸药厂;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他要是真成了诺贝尔,到时可不能忘了我这个穷酸书生。
当时他从我这里借走了五万块钱,说到时候会给我还利息的;其实朋友们在一起,谁还没有个遇事的时候,既然是朋友,还说什么利息;记得我当时就对他说,只要别把我的钱赔光就行了。不过朋友还真是不错,拿走了我的五万块钱,好象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吧,他的炸药厂真的派上了用场。我们这里的煤炭资源丰富,在能源吃香的今天,家乡人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呢;大家都在开矿,自然炸药也就成了最赚钱的商品。
朋友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后来在社会上我听人说他的资产有好几千万;不过到底有多少,我没有问过他,不过我想,不管有多少,钱在朋友的心里一定不会是第一位的。记得是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他邀请我去喝茶,说是要给我还钱;当时我说让他来我家里,因为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书房,所以我说在书房也可以。不过他不肯,他说钱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呢。
朋友也真是有意思;不过他总在坚持,我也就依了他;当我来到茶秀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而且摆好了功夫茶具:“今天我们喝功夫茶,可都是上好的茶叶;我知道你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喝茶,不过你的茶叶档次不行;今后我给你特供上品。”
“怎么,有钱了;看来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人家说才大气粗,我看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好了好了,看来什么话不能从你的嘴里过;今天我是给你还钱,同时对你对我的支持表示感谢。”朋友说着,从桌下拿出个塑料袋子,往桌上一放:“这是你的。”我一看好象比五万块钱要多,于是我问:
“这是多少?”
“十万。”
“怎么是十万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五万是利息。”
“不行,我只收五万,当时我没有同意要利息;我是支持朋友的,又不是做生意;你这是干什么。”
“你……”朋友好象不理解,好象对我这样的举动又生气:“现在就是一个金钱社会,你投资就应该有所回报,这不是行贿,是你应该拿的。”
“我不要。”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最后朋友没有拗过我。最后我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五万块钱。也就是在那一回,朋友说,看来今后没有天大的事情,他是不会在我的书房和我说事情的。没想到今天他来了,在我的书房说了这么一个人生极致的悲哀。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要注意身体,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面对眼前的一切,我只能这样说;其实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对于朋友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这……”我想把话题岔开:“现在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我……”朋友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想让你去见一个人,是女人;听说她怀着我的孩子,我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要多少钱都行。”
“那你们……”
“不可能的,她曾经是个坐台小姐。”
“那我去试试。”当我听到是个烟花女子,觉得这样的事情不是很难办到;现在的社会,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借腹生子的事情在社会上都已不少,更何况我朋友还有的是钱。按照朋友提供的地址,我在一个很不错的小区找到了那位姑娘。
“你是张小姐吧?”
“是的,你是炸药王的朋友吧。”小姐说。
“你认识我?”
“是的,我认识你。”
“那就好;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他的不幸?还是……”小姐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不可能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呢。”小姐好象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而来,所以一句话就把我回绝了。
“不能再商量?他会给你经济补偿的。”
“钱?哈哈!你们男人就知道钱,好象钱就是一切。告诉你,孩子我已经做掉了;我要让有钱的男人知道,钱不是生命的全部,钱也许留给人的永远都是痛苦。”我发现小姐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花……
“谢谢你!”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逝去,逝去的永远就不会再回来。
走出张小姐的屋子,我发现天上开始飘着雪花;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可我不知道怎样对他说,难道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逝去?!
也许就是逝去!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6-11-27 15:22:2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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