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上午我一进家门就听见屋里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我心头一惊,快步向屋里奔去,推开房门只见邻居李婶与父母正你推我让,三双手纠缠不清的撕扯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我有些纳闷定睛观瞧,只见袋子里有两瓶档次不低的好酒还有两条好烟。送礼来了?有没有搞错?李婶家和我们家可都是平民百姓一个级别,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
只见李婶肥胖的身躯努力的向前倾着,两只手紧紧抓着那只塑料袋子边死劲的往母亲怀里塞,边用她那特有的女高音与父母争辩:“哥,嫂子,没啥好东西你们就留下吧,孩子他爸不好意思来觉得拿不出手,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把东西给你们留下,要不然我回去没法给我那口子交差啊,哈哈……”说着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他李婶,你这是干啥?洪亮既然碰上了还能不帮一把,就是外人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更何况是自己人。”这是母亲的话。“是啊,是啊,你就别客气了,东西你拿回去,心意我和你嫂子领了。”父亲在一旁帮腔。李婶还想争辩,但一扭脸看见了我,她那黑黝黝的脸上笑容更加阳光灿烂了,笑的两只眼睛只剩下了一道缝,露出一口排列并不整齐的牙齿。随即结束了与父母的“拉锯战”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吆,亮亮回来了,这回可是瘦了不少,在外边辛苦可得注意身体,多吃点好的啊,上回跟你一块来的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吧?瞧那小姑娘多水灵,模样多好细皮嫩肉的跟个仙女似的,你真是好命啊,哈哈……”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大笑。一席话说的我很不好意思,这李婶真有意思,我女友有那麽好吗,说的神乎其神的。不过李婶平常好象对我没这麽热情,今天这是……还未等我开口,李婶又说道:“今天你来得正好,婶子也没啥好东西,不嫌婶子小气吧?我和你叔一直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可是你忙总见不着你,要不是你啊,你弟弟小强恐怕……”说着李婶居然哽咽起来,刚才满脸的笑意象变魔术似的消失了,眼圈开始发红,嘴角往下一撇还真的滴落下两颗泪珠,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她用手一抹眼睛,长出了口气,脸上又重现阳光:“都过去了,想想就害怕,所以无论如何你得留下婶子的这点心意。”说完空着手就往外跑。但母亲挡住了她,我们三人合力把礼品硬塞到她手里,李婶一看势单力薄不情愿的说那就到晚上和孩子他爸一块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送走李婶,我满腹狐疑的问母亲:“这是咋回事,李婶啥意思?又哭又笑,又送礼又闹的。”“还不是因为你啊,小强说大上个星期你来的时候把他给救了,要不是你他就成车轮下的冤鬼了,这些天你李婶见了我和你爸就热情的让人受不了,都送两回礼了咱都没要。”母亲说。
我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大上个星期天我回家,刚下公交车就看见上初一的小强正抱着一本大部头的书边聚精会神的看边旁若无人的往前走,眼看后面一辆面包车疾弛而来,我一急,跨步向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往回就拖,总算有惊无险了一回,我训斥了他一顿后就回家了,随后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我想我的行为不过人之常情而已。肯定是小强这小子回家后大肆渲染把我描绘成了奋不顾身冒险救人的“英雄”了,李婶夫妇还真上心了。
我考虑了片刻对父母说:“爸妈,李婶再来就把礼品收下吧。”望着父母不解的眼神我接着说:“你们想啊,要不收她的礼,她就一直觉得欠咱们个人情,心里就会不平衡,精神上也觉得是个负担,咱收她的礼其实是在帮她打开精神上的枷锁,让她恢复自然,省得以后你们见面都不自在。”一番话,父母频频点头。
晚上,李婶夫妇果然又带着礼品来了,这次父母没有过分谦让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闲谈一会,二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几天后,我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说跟李婶象往常一样正常了。我不禁心中好笑。这下好了,我和李婶谁也不欠谁的人情,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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