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那天,我跟在你身后,像个懵懂的白痴。交费、找宿舍、领被子、买饭票······,行走在这陌生的校园。看着你年轻的脸庞,我还傻乎乎地称你作师兄。
你拿着教本走上讲台,并用毛笔舔着白色的汁液,在光滑的黑板上即席挥毫的时候,坐在下面座位的我,眼镜咔地滑落到鼻子低下,那一刻,我直想把眼珠挖出来重新再填补一副,是的,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副这样没用的眼珠吗?
原来中国的文字是精灵,可以行、可以坐、可以奔跑、可以飞舞。
十八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在日记本上写道:“我要为书法而疯狂!”
事实上确实疯狂了那么一段日子。读、临、摹;早练、晚练、中午练。在宿舍里赢得了“魔鬼”的称号,当然是“走火入魔”的魔。
原来爱屋及乌真的很容易,你的一瞥眼神、一个潇洒的动作、一个矫健的身影,比所有的明星还要明星。在课堂练习上,你轻轻的一个默许的微笑,或者一个细微的赞语,都会令我甜蜜、快乐无比。
像地底下的蝉、像地底下的暗流。
我傻傻地、甘愿在情感的沼泽地,一步一步地陷落。
那个一直在同学的口中传言的“坏坏的消息”,终于被我悲惨的目睹亲眼证实了。是的,失恋的心,怎可用“流血”、“肢离破碎”等的词语便能形容得了的呢?有一种深沉的痛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大喜大悲、疯狂与冷漠,这种冰火的该死性格,再次神经地周期性发作。我力竭地收敛着,但性格中狂野,还是时不时从平静的幕布下,伸出它那章鱼般的触手......
课堂上你精妙绝伦的讲演,常爆起同学热烈的掌声。任凭同桌的碰撞提示,坐在前排位置的我,依然把手藏到抽屉里,木然地看着你,甚至还对你翻白眼。
代表班参加书法比赛,我会发神经地临阵脱逃,独自一个人颠狂跑向后山。
既然不可能表白,也没勇气表白,做一只驼鸟还是可以的吧!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只是躲藏。
课堂上的惰懒;书桌上的字贴蒙尘;狼毫、白云一支支披着散发滑稽地竖立在笔筒。宿舍里的“魔鬼”亦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妖怪”。
一段在心灵的蜗居舔血的日子。
祸总不是单行的,劳动课上,我只看到草丛中那条蛇翻滚的黄绿色尾部,小腿便传来一阵剧痛,在同学的慌乱中,你把我背到了医疗室.
晚上你过来探访,我躲在被子里不想出来.
原来由爱转变的恨,可以烟雾弥漫般淹没了一切;有一种赌气也是不需要理由的;绝望痛苦的溪流在狭隘的空间也可以循环往复、渊源流长......
洁白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
作为你的班任,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写这封信。这段时日,深深感受到你对我的反感和强烈抗拒,我想我们之间也许有什么误会。如果我工作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你包涵!如果平日里无意中伤了你自尊心的话,我真诚地请求你原谅!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矛盾,都可以协商解决,更何况我们呢?你说对不对?还是那名老话:一切以学业为重!另外,我也要告诉你:其实喜欢并不是爱!”
看似随意,实则有的放矢。
你对着病症,下了一颗良药。狭窄的心胸徐徐开阔,怨恨也在慢慢稀释。
然而,喜欢不就是爱吗?十八岁的我弄不懂!
多年后的某一天,我终于明白,原来喜欢真的不是爱,喜欢,只是我们青春的稚嫩与激情洒下的情感毛毛雨!
-全文完-
▷ 进入杰榕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