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了,人像种在空气里。却不见茑飞草长。
好像等了七百年,却等不来你的一声问候。
有一千一万种热闹,有一万一千种柔情,全是虚线的圆,别人看着热闹,凄凉却只有自己知道。
哪怕是整个的世界,我都不要,我只要能够有你轻切切一声问候,可以吗?
我等了几千年,像那只莽莽森林窜过荆棘的白狐,等你!
像那潜在画舫下五百年不肯托生的杜十娘,等你,等的凄凉,等的无望! 我不要求你太多,真的,我不要求孤单的时候有你陪伴!
我不要求伤心的时候有你在身旁!
我不要求走过那曾经的小径时能够牵着你的衣裳!
我不要求离开那座山时有揽在腰间的手!
我不要求冷夜里有你加一件衣的温柔!
我不要求病中有你一杯水的温度!
我不要求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我甚至不要求你的爱你的怜!
我肯定自己绝不会要求你太多,真的!
我只求,只求你一声问候!
哪怕一个短信,哪怕一句留言,哪怕一声电话!我只要这一声问候,可以吗?!
为什么,我在黑暗里蜇居了三十三重天,却等不来你一声问候?
哪怕这问候里没有柔情,哪怕这问候里没有温度,哪怕这问候只有三个字,只切切地一声——你好吗?
就已足够!我的天空该会怎么样地开满黑种草的梦幻?
可是,却没有!这三十三重天,我把自己种在空气里,却等不来一丝儿尘埃!我想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你却站在空气的背后!
欠了你七生七世的债吗?我不知道!你呢?你知不知道?
我洒了那种传说中的香草,我把自己变成透明。
我游荡在奈何桥畔,问每一个过路的冤魂,问他们有没有过孤单的时候,问他们通常会把孤单藏匿在哪里才能有勇气走那长长长长的路?
我站在你归家路旁的那片树叶上,秋风好冷,我勉强立在枝梢头,我抓住飞过的柳絮,问他们有没有伤心的时候,问他们把伤心化作了血还是泪,问他们怎么样在血泪里飘过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
我躺在那条曾经的小径上,化作了一撮灰色的尘,我堵住那些石头,问他们可曾吻过你的脚可曾迷峦过你的衣裳,问他们没有思念该怎么样熬过这几千年的守候?
我扑上那座山,我扑进那座庙,我俯身成一个斑驳的蒲团,我揪住梁上的清烟,问他们有没有听见过你的祝福,问他们有没有听见过你的祈祷,问他们在你温柔的声音里可否听到过我的名字?问他们是不是眷恋你的手凭什么飘得如此招摇?
我挑了一个黄昏的雨后,把彩虹桥搭在牛郎织女相会的银河上,我求他们告诉,有没有见过你相思的眼眸?
我私设公堂,拷问逃出你窗口的空气,要他们告诉我冷夜里有没有人替你加一件衣裳?要他们告诉我生病时有没有一双手为你送上一杯水的温柔?
我透明着在你的身前身后,成灰成烟成雾成云成泪成血!
我不要求你什么,真的,我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快乐,看着你健康,就足够!
我甚至不要求你知道我的存在,我只要能够像你唇间的呼吸,存在的天经地义,就可以!
我甚至祈求你生生世世都不要遭遇窒息,譬如落水。尽管那一刻你才会剜心剜肝地痛着知道我的可贵。
不,绝不,我宁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也绝不愿意你有如此的感喟!
一朵花会为一滴雨露鲜艳妩媚,一株草会因一缕春风摇曳多姿。
此刻,这一颗心,正在为另一颗心静静地绽放笑脸,却绝不要求你知道!
不要求你知道,只是怕,怕我凌乱的脚步惊扰了你的安静!
所以,我宁愿,守着孤单,在奈何桥边,安静着等,等一声哪怕需要七百年才能送达轻如风的问候——你好吗?
2006年11月19日午后
-全文完-
▷ 进入祁云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