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立秋的日子。冷与热真的只有一夜之间。头天还是骄阳似火,只过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场夜雨悄悄潜入农家,秋天的脚步就踏响了。有了凉的感觉,秋天在城里就真的来到了。因为现在的绿化,是四季常青的树木,看不见落叶。秋的晚景也只有在远离热闹的人群的郊外可以领阅.
我是不适应过秋天的女子,秋来了雨水也多了,我的皮肤反而干燥起来。春和秋一样,雨喜欢在夜里悄悄的下,宛如多情的小狐狸只有在夜间人寝的时候飘然而入谁的心扉。
而秋雨涨池的时节,我分明听到了从远方悠然而来的鸟的鸣叫声----儿时的茅草屋顶麻雀的叫唤声,那是我儿时记忆中秋天的童话.
我的童年是在压抑中度过的,要说有那么一点点欢乐的话,就只有屋顶的嘛雀在我做饭的时候在不大矮小的茅屋里飞来飞去----它们是多么的胆大,居然对我“视而不见“,忽略我的存在,其实呵,那是我对它们小小的纵恿,在妈妈“囚禁”我的日子,唯一能懂我,可怜我的就是那些和我亲近的麻雀了。现在自己做了妈妈,我笔下的妈妈是那样的模糊,是不是对母爱的一种玷污呢?我不做解释。我只知道,我的童年没有色彩,是单调的,要说颜色,就只有灰色。倒不是周而复始的学习学习再学习,而是服从服从坚决服从。我不!我呐喊,我叛逆!
妈妈那时是乡村小学教师,我理所当然要住在农村。我喜欢我的村庄,但我无时不在渴望村庄以外的世界。那时没有图书,更不用说是图书馆了。我的喜欢文学和接近文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忘了,我只知道,我对文字很敏感,一如现在对数字敏感一样。
我看的第一本课外读物----《小蜜蜂》,从那里我看了第一篇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是小学一年级,很多的字我还不认识,也没有现在的汉语拼音的注解,但我凭着对文字的敏感,居然也能看懂。那时候,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读报时间,我能从短短的20分钟内找到我一天的盼望和喜悦。读报的老师是20岁左右的代课老师。其实说读报,不如说读《小蜜蜂》上的故事。那是我们学校唯一的一种刊物,报纸是《中国少年报》。虽然妈妈在学校,但我没享受过特殊待遇。我想看书,想看《小蜜蜂》上所有的文字。我大着胆子向老师借来过来,在午间休息的时候看,结果,常常被值班老师逮着,没收书不说,还要留课,回去还遭妈妈的责骂!但我那时没有动摇过看故事的念头,我的代课老师也一次一次放纵我,也借给我看。我想那是我文学的起源吧。我想也是的,我不知道,我当时是那么的喜欢看书,仅仅是为了和妈妈对立吗?我想不是的。
那是秋收的假期,我在妈妈带的班午睡,那时妈妈雷打不动的戒令——中午一定要睡1个半小时的觉。我实在睡不着,眼睛睁来逛去,看到墙上有满满的一墙的报纸,我欣喜若狂,因为我看到了这里也有文字,妈妈怎么就不让我知道,不让我看呢?从那里我读到了第一首诗,是9岁的刘倩写的《送给卖火柴的小女孩》,又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的生命注定和童话有关。
妈妈给我一块蛋糕
我悄悄的留了下来
想把它送给卖火差的小女孩
……
那时候的我,比那小女孩强不了多少,她至少在虚幻中还看到了喷香的烤鸭,至少还有小朋友惦记留给她蛋糕。但我从那里,才知道世间的美味不仅仅是过年是的猪蹄和炒花生。我才知道了,过生日的时候还可以吃一种叫“蛋糕”的食品.但我宁愿去死,也要换来我生命的童话----那时候的童话如此简单,可以看很多的故事书,可以吃从没吃过的蛋糕。但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幼稚啊,用死去换生命中的童话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呢?要知道死也是需要好大的勇气的。但我不笑话自己,我只是很可怜自己。所以,我不阻止我的小孩看书,有文字的都可以看,包括违禁的书,只要你自己把握好和度就可以了。我就是那么想的。所以,受我的渲染,我的儿子,只逛书店,也买书,也看出。我喜欢,我骄傲。
我不悲哀,也不遗憾,年代和环境不同,成长的阅历也就不一样.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诗歌,喜欢上了童话.真的很羡慕现在的新生代,那么是在何等的环境里成长的啊---是在妈妈的故事和蜜一样的童话中长大的.哪象我那时候,看一本书又是何等的艰难.那时候,课外读物根本不被妈妈看好,妈妈是“女皇”,我必须绝对的跟在她的思想周围.我不知道被妈妈骂了多少回,被妈妈撕了多少本书,挨了多少次打.那不是最惨的,糟的是,我该怎样去归还书的主人,还好,倒是我能说会道,居然一次一次周旋蒙混过关.想来是过意不去的.那时的我不是年少不经事啊,我的唯一的喜好就怎么不被妈妈认可呢?那时的我,从没做过家庭作业,没有时间做呀,回去了,还多的家务呢.但成绩也不坏呀,五年级就考上了中学.那时候就有六年制小学了.
我是倔强而挚着的女孩,我要读书,读很多的书.有爸爸的悄悄的支持.《十月》、《收获》、《散文》、《钟声》、《当代作家》、、、、、、爸爸每每从县城回来都给我带几本,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当然是在妈妈不在的时候给我。但我没有一本保存的,都陪给人家了,或者交换其他的书了。
小学五年级的秋天,我的第一首小诗在学校的墙报上刊登了出来——《我爱我的祖国》,我们年级入选的只有我一个。那时候初中和小学在一起,更多的是哥哥姐姐们的作品,我是缠着校长给参选的。那是一个秋天,金黄的秋天。妈妈第一次没有说我不误正经。一个微笑算是对我的奖励,没有一句勉励的话。但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属于我的秋天的童话。我憧憬着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不是梦,是梦吗?
中学二年级来了一个新的语文老师,很年轻的退伍军人。发现我很喜欢看书,文笔也不赖,---他不是老师呢,是知己,是友人,在私下,我们交换着书。《少年维特的烦恼》,那是我看的第一本歌德的书,仿佛,我就是书中的绿蒂,只是那涩涩的早恋情怀还没发芽就被泯灭了。
那时候的农村中学还不流行看言情小说,更不说知道是琼瑶了。我和老师赶了回时常,看了好多的琼瑶的小说,《窗外》是我看的第一本言情小说。那时,我才知道天底下还有那么美丽的爱情故事,才知道什么是浪漫,什么是经典的诗歌,才知道,世界也可以如此的美好,也可以拥有世外桃园。
我的第一首情诗---《人比黄花瘦》就是看言情小说的产物。那时候的我,还没真正爱过哪一个男子。那首诗发表在当时的校园墙报上。那时候早恋是怪现象,是绝对不容许的。老师爱才,我又是黑板报主编的偶像,不计嫌意的给刊登了出来。写那首诗的时候,我根本没读过李清照的诗词,我是怎么就写了那首诗,在当时我实在无法解释,现在亦如此。只知道《木兰词》里对镜贴花黄,花黄就是黄花,黄花即菊花。那是一个秋天,菊花盛开的季节,我的情有了蒙动,我的文字有了力点,我的诗在秋天得到认同,收获不再是童话,只是一切还得在黑暗里运行----还是得不到妈妈的支持,因为我的政治和生物成绩不是很理想,但我那时在240人中排在前5名啊。妈妈是怎么了?我不理解,甚至从逆反心理到了恨的心理。不过,也许没有那种逆反心理,也许造就不了我现在的挚着的喜欢,虽然我还不是作家,我的文字从没变成铅字。但那时候,就根本不知道参赛,不知道投稿,更不说是参加文学社了。
但我真的感谢我的那个老师,我也只能用我的文字感谢了。老师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加课,要求我在90分钟作好3篇作文,还不准打草稿。我用了好长时间终于得到老师的赞许。以至,在今后的学习和工作中,无论我写什么都一气呵成,从不打草稿,也从不修改。现在想来,老师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怀和培养啊。
上了中专,我的运气总是那么的好。我的一篇《少年不解风情》,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传来阅去的,很是风光了一阵。那是想来要去投稿的,也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给搁浅了。以后的作文课是我最轻松的时间。我的每一篇文章都能给老师带来惊喜。那时候,我可以在老师的眼皮下看课外读物,我在那一年里看了好多的书,我看书的速度神速,45分钟就能看完一大本小说。完了,好的句子还能记在脑海。只是,我从来不记得,故事的主人公叫什么,也不能完整的记录一整段的文字,和唱歌一样,跟着旋律,词忘了的,自己填,记得,那时我还和人合作了一首歌呢,我填词,他谱曲《静寂的心跳》,哪天翻出来看能不能公开发表。
老师当时的不严厉,也因为对我的没办法,我不听课,语文成绩照样优秀,我是他的得力助手呢----语文科代表.但只维持了一年,换了语文老师。那是一个秋天,我的老师走了,我的心也沉了,我靠不了岸,我的世界不容许我在童话中成长。我的世界应该是一片艳阳天。我的少年时代的经典作品《憧憬》也被遗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换的老师是一个50多岁的寡居了20多年的女人。第一篇作文<一件小事>,我写的是一个早恋的素材---无情的你。我的那个老师,要我返了三次工,我不干,最后把我的本子丢在了地下,还警告我要撤我科代表的职,最后也没撤。只是,我不再喜欢上语文课,虽然我的成绩也不算太坏。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文章也许是刺中了老师某个敏感的部位,她是离婚多年的妇人,拒绝感情的世界,更怕看到那样的文章,何况,我还是学生。那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关怀呢?因为她后来对我格外的好,是特殊的好。只是我不领情。现在想来是伤了她的心,也耽误了我两年来的写作时间和阅读时间。直到我工作。
我和秋天有缘,在一年的初秋我有了第一份工作。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夕阳,还有俊俏的少年郎。仿佛,我又进入了我生命的童话。我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世界,离开妈妈的管束,可以自由自在的看书写字了。我启动了我久违的笔墨,我的心情小语漫步在无忧无虑的微波中。我的笑声最无邪,勾来了对面的少年郎,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爱情。我是真的爱过,是真的有过好多的文字,一一记录我的小小的幸福和满足。儿时的童话只知道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美人鱼和她心中的王子。而我那时的童话是他的每一个微小的举止都有他暖暖的温情。他是爱我的。近在咫尺,绵绵情话里有我多少的诗情画意,那是我写作最疯狂的时刻。我找了灵感,找到了我的童话。所以,人到中年,我还是以“情”为主题。那是我爱不够,做不够的事情啊!----又有谁你惦念自己的爱情王国?又有谁不愿意躲避到你自己的童话王国?
但轻松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妈妈知道我的事情,责备我不该在没有正式工作的时候有自己的男朋友。更不能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书,写迷糜之音的文字。我没哭,用一种冷的眼神跟着回去。才80天的幸福没了。换了工作地点,我的爱情没了,是我终生的遗憾,他不理我,是不原谅我。我不求他的原谅,只是,现在我不正视他的目光。
我走了,秋天还没有结束呢!?我带走了我的爱恋,泯灭了我秋天的童话,我的秋天是巴山的夜雨,我要涨池,我要自立,我要成熟,我自由!
那时候我20岁,我封了自己的笔。以后好多年我不看书,不写文章。以后的尘土飞扬,满腹的诗文,万种风情,留给后来说吧:
我的世界没有秋天
我的世界没有童话
那天上只有乌云
那童话只有巫师
我嫉妒最卑微的动物
它们在最寒冷的时候还可以冬眠
而我时间的线沙
却勾勒不了我少时五彩的童话
我不入秋天
但我正跨进金黄色的林子
那里就是彼岸?
那里有我的王国?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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