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雨水突然变得很丰盈。我的小镇依然安静,偶尔有远方的人路过,他们只是路过,不是归客,亦不是要停留的人,他们当然没有远方的消息。
依然喜欢安静的独坐,这让人生疑,是不是就这样老去。香樟树仍旧枝繁叶茂,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绿得浸墨,在雨水中,似水墨洇染。看久了,希望自已可以变成一条鱼,轻轻的游弋,寂静的藏于故事深处。
喜欢翻开那些古书,时间缓慢的旧下去。也许,会逢到一群提着篮子摘花回来的农妇,蓝布包裹着乌黑的长发,她们轻轻笑出好听的声音来,坡上山花烂漫一片。把目光收回来时,通常我会以为这是个幽深的长梦,很静。
雨水从瓦片上滴下来,嘀嘀答答,就像某座立在河岸上的寺院,在春天的午后,那些寡淡的和尚把木鱼敲出黄昏的颜色。我把苦丁茶喝出甜味时,它们恰巧像水草一样长出某种忧伤。透过字行,我听到风长长的吹过,春天更深了。
有时候,我喜欢这样在独坐时冥想某些情节。比如在炊烟升起地方,我是某个牧着羊等着远古那些美丽的女子经过的人。我把她们拦在水边,然后带她们去那琴声流转的晋朝。那些蓄满清凉水意的琴声,流淌着所有人类的伤痕以及温柔。后来,我轻轻合上书本时,她们永久圣洁的存在。
水草长到树上,水鸟回到很久的从前,所有的雨水变成诗句,被我细致的分开。在这些即将丢失的水畔,我们是不是会像两株蒲公英那样轻轻地靠近,然后,被风柔软的击散。混合。一起飞。
独坐时,我的眼晴变成脚步,它们帮我走遍我想抵达的地方。阳光充足的庭院,种满蔷薇的篱栏,养着莲花的池塘,落遍桃花的村庄……。所有关于寂静的地址,它们都可以从容的抵达,当然,还有你。许多年后,我希望它们都是我最温和的记忆。
我以为,那些可以在临水而居的小楼中独坐的人是好的。年久月深的格窗外,通常早已长出了青苔,晚上放下书本,分开窗帘时,可以看到潮湿的月光厚厚的铺遍水面,盈盈如银。这些河水深处,常常陷满雨天时可以用来清凉叙述的故事,十分迷人。
独坐的时候,也是可以愉悦享受的寂寞,灯火深处,没有人来打扰。这是属于人世的安静与可亲,也是你自已开出来的芬芳,细碎绵密。
一个人,握起一支笔,许多久远的记忆开始散发出轻软的醉意。于是,发现自已原来可以轻易打开许多尘封的门,门后是被月光照着的村庄,那里像长春草一样的长着许多温暖的歌声,轻轻的传来,在暗夜中漫无边际。
春天的早晨,屋角的桃花纷纷动人的开起来。此刻,如果阳光正好,那么可以搬一把木头做的椅子放到墙边,坐下来时,保管你要满意的叹出气来。也许有两只蝴蝶刚刚飞过,它们悄然飞舞上蓄满了爱情的传说,世间流转。
聊斋中的书生大多也是独坐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的扣门,或者香气扰人,或者笑声传来,或者喁喁切切……。这些暖昧的起初,通常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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