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今生的喜与悲是前世种下的因果,你要服下的,是比前世更苦的果子;或者,仅仅是吞下一滴眼泪。她们的爱情,被时空穿越了,还是,穿越了时空?
------题记
(上)
悠儿站在心情的雨里淋湿了自己!
时钟“滴嗒”,敲击着黑蒙蒙的夜,世界静止了,悠儿只感到阵阵隐隐的揪心。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记得,在落日的余辉散尽前,她的心就开始扑通狂跳,一颗颗断线的珠子,顺着清瘦的脸庞,坠落在明亮的相框上,打湿一片柔情,记忆一片模糊……
孤独是从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有时,缘分就是一个转身。
在一个飘雨的天气里,眉目俊朗、高大魁伟的文,蜷曲在雨里,双拳抱头,形成一个单薄的影子。悠儿是个细腻、善良的女孩,她领回了文,像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那天,悠儿刚过完20岁的生日,她时常为自己做了一次“转身的天使”而欣慰。
空中飘散着蒙蒙细雨,一阵凉风袭来,吹起粉色的窗帘,吹散悠儿一头黑发,乱飘的泪珠告诉她:“梦醒了。”此刻她的神情漠然,眼神是怀念还是期待?或是悔恨?
她望着熟睡中的晨儿,孩子5岁了,椭圆形的粉脸呈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像极了文。她看着,想着,不禁眼膜再度潮湿……
悠儿想:“我爱你爱得如此之深,哪怕你有一滴爱我的热泪,滴在我脸颊上,我也愿意永远停止呼吸。” 只是这些话,文永远不会知道,悠儿也只是趁文不在的时候,一个人静静的编织着浪漫、幸福的柔情。每个难眠的夜里,悠儿总是安慰自己: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有所期待才会失望。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是揪心的痛。
夜,凄凉孤寂;雨,淅淅沥沥。文,你在哪?知道我跟孩子在等你吗?五年了,当初我用真心换来了此时的婚姻,却永远换不回你会心的一笑。你时常夜不归家,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痛苦你知道吗?唯有借眼泪来麻痹自己的思想,用回忆去安慰寂寞的心。我知道你心里还藏着她,那个美丽、高贵、却又抛弃你的女人。可你知道么,我爱你!就如五年前那个风雨交织的天气,我领回了你。对你说让我来爱你。爱你是幸福的,即便这种幸福要痛苦来支撑。只想知道你在哪?文,你一定又不记得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记念日啊……”
楼梯间传来皮鞋磨擦石竭的声响,悠儿知道一定是文,五年的等待与煎熬,她已经习惯了辨别文的声响。她索性收起笔记本,藏于床头柜中,拖过被子,悄然蒙头。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等他,一直都这样。“等待爱的人就是一种心酸的幸福,即使你爱的人并不爱你。”这是谁说的名言?悠儿从来没去计较过。
文摇摇欲坠的身体斜依在床上,悠儿好想伸手拥抱她深爱的丈夫,为他安抚那颗在婚姻与爱情中苦苦挣扎的心。 文疲惫的身体往里挪了挪,触碰到悠儿的背,悠儿打了个冷颤,一切又恢复平静。“将你抛弃在冷雨夜的女人,永远地驻扎在你心口上,像一把利刃将我们隔离。”
悠儿的身体在轻泣中颤抖,这一切只是文淡漠中遗忘的风景。究竟是我做得太少,还是你爱得不多?悠儿一遍一遍在心底反复的挣扎。
夜,在悠儿一声惊叫声中醒来,脸上躺着泪痕。文睡得很沉,悠儿轻转身,在文俊朗的额头偷偷留下一吻。“感情真是没人能够透彻的东西,强烈的感情会让人糊涂。”悠儿记不起这句话是哪个朋友对她说的。翻身利索地起床,准备好丰富的早餐,穿戴好女儿,再柔声的唤醒文。一家人悄无声息地吃过早餐,文照例要去公司。
“文,今天我们一起送晨儿去学校吧!”
“不,晨儿一直都是你送的。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我要早点去准备。”文拎过黑色西装,悠儿眼神中忽地掠过一丝淡淡的迷茫,嘴角欲言又止。这一切大意的文却没有察觉,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在意悠儿轻微的变化。
“文,今天下着雨,出门开车小心一点。”悠儿一边整理着文的领带,一边提醒文。悠儿拉开门,再关上,留下文一脸感激或愧疚,随即又恢复喜悦,看看表,淡雅一笑:“高雨一定等急了。”
可爱的晨儿闪耀着天真的童眸:“妈妈,你怎么了?”悠儿打着碎花雨伞,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双眸含满泪水,望着女儿。许久,她抱起女儿,向公交车的路口奔去。“妈妈,你看,那辆白色的车好像是爸爸的。”悠儿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在雨里搜寻,那一刻,她的眼神定格在一幅清晰的画面上:文与一个漂亮、高挑的女人,坐在她与女儿几乎很少坐的车里。女人搂住文的脖子,卿卿我我,画面很暖昧。
悠儿大脑里一片空白,抱着女儿,梦游般朝白色的小走去。一辆红色法拉力急驰而过,白色的小车逐渐形成一个泡影,溶汇着两个缠绕的身影,驰骋出悠儿模糊的视线。悠儿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流溢出体外,是被雨水洗涤了?还是给雨水染了色?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喧哗的人群……
悠儿神情呆滞地的依在白色的床架上,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血迹斑斑,脚被架在床尾的吊台上,死灰般的眼神,如云掠过空洞的房间,不带丝毫表情。
文的身影定格在悠儿眼帘前:悠儿,怎么会这样?女儿呢?女儿呢?悠儿望着文,痴痴的笑了,笑得好难看;放声哭了,哭得好伤心。“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曾经我那样默默流泪的爱情,多么傻的执着,原来是一场梦,它让我失去了我心爱的丈夫,更失去了我心爱的女儿…女儿…女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震荡开整个空寂的房间,在阴森的天空中回荡……。墙角边堆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写满无奈。
一个月后,文从医院接回悠儿,悠儿变得比之前更沉默了,她不哭不闹,有时她会傻傻地笑,痴痴地自言自语;时常拿着女儿身前的衣物亲了又亲,洗过一次又洗。默默地重复着一切关于女儿的故事。留给文的只有一双忧郁的眼神。
有的人说:“这个女人疯了。”有的好心人说:“她爱得太深,失去得太多,受的刺激太大了。”也有的说:“文,她医不好了,放弃吧,重新再组建一个家庭。”众说纷纭……
文变卖了全部家产,文带着悠儿四处求医,均无效而返。文有些气妥了,有时他对着悠儿无语,有时会唠叨几句,有时他也在墙角抱头痛苦。回应他的,依旧是忽近忽远的一双忧郁眼神。
一个月后,悠儿还是走了,静静的走了。
文双膝跪在悠儿死去的床前,手中紧紧拽着悠儿的日记本,他好恨自己连身边最爱自己的人都未曾发现,未曾好好对待。他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冷雨夜,悠儿领回他,就一直在身后默默的支持他,支撑这个家,让他拥有今天这样辉煌的成就。而自己却视若无睹,从未好好爱过她。直到今天,她走得那样安详,就如来时一样。一滴滴热泪划过悠儿的脸庞:“悠儿,悠儿,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我们的女儿啊。”文现在才醒悟,他好恨自己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破碎了整个天空。
无雪的冬季,不知道谁在凄歌:“对不起,我的最爱,你的心情,我现在才明白…对不起,我的最爱……”
文逢人便问:“我的悠儿呢?我的女儿呢?”
“好糊涂,就这样放手你我的幸福,不得不承认已经结束,远离悲伤换一条路,同样辛苦,谁能够苍凉一生毫不在乎?!不知道下辈子还有没有我们的幸福?”文一天比一天恍忽。
都说文疯了。“他没疯,他死了。”不知道谁说的这句话。
她和他,是否在某个时空错失了彼此的爱情?时空的隧道钻过尘世的轮回,马郁撕心裂肺的千古绝唱:“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不分离……”
(下)
如果今生可以重来,可以给我一次忏悔,你在哪里?如果今生可以重来,好想好好爱你,你在哪里?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找到你!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别让我一个人,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题记
北方城市的冬天,天空中堆满层层积云,北京国际机场一片人山人海。
“什么时候到啊?再不到我可要对整个机场狂轰滥炸了。” 沉雨嘟着一张小嘴,焦虑的神情,铺满玲珑有致的脸蛋,高挑的身段扭着蛇一般的纤纤细腰,名贵的高跟鞋在圆滑的地板上踱来踱去,满不在乎的把电话挂在耳边。
“到了,你急个啥,看我不过来扒了你的皮。嘻嘻!”悠丝从后面一把抱住沉雨,两人高兴得十足疯人一样,又是打,又是闹,接着嘻嘻地笑。
“这位是?”沉雨注意到悠丝身后高大、轮廓俊美的男子,一直乖乖地站在悠丝身后。十足一个中南海保膘“李连杰”。
悠丝看看沉雨,淡淡的眼神掠过人渐浓密的机场:“波,我的朋友。”
“走,给你们接风洗尘去。”沉雨说着拉过悠丝的手。
灯红酒绿的酒巴,红男绿女进进出出,牵手挽腰的情侣,暖昧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华灯初上的闹市中心。悠丝望着绿色的玻璃窗外面,幽幽的雨,绵绵的下着,淋却着夜的惆怅,滋和着风的旋律,敲着往事的风铃,打湿了一颗繁华的街心。
沉雨优雅的叼着咖啡勺:“悠丝,这些年还好吗?”
“还好,你呢?”
“我要结婚了。”沉雨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难解的欣喜。
“哦,谁?” 悠丝一副淡淡的表情,就如她的眼神,始终淡淡的。
“陈前文。”
“哦,我不认识?”
沉雨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你们肯定不认识。改天,我给你们引见引见。”淡淡的晕圈,使整个迷离的酒巴更添一份神秘。
“路易十九,沉雨,你依旧喜欢抽。”悠丝淡淡的口吻。
“你也一样,不还是梦露牌香水么!”沉雨婉尔一笑,优雅、高贵……
沉雨妩媚,悠丝清纯。波就这样看着两个女人调俖,却挤不上一个字。
夜,渐凉,三人直到深夜才各自离开……
悠丝躺在床上,悠悠的,耳边回荡着“别忘了,下个月我的婚礼。”她嘴角掠过淡淡一笑,下个月,十月初六。
“悠丝,怎么了?你先别哭,我立即过来……”波将电话丢进裤兜,红色法拉力钻进一片夜色,急驰而去,留下一幢黑压压的大厦……
波痛心的望着卷曲在墙角的悠丝,将悠丝搂在怀里。他的心在滴血。悠丝渐渐缓过神来,似感激、似迷离的望着波棱角分明的脸上浓郁的忧伤,“波,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傻丫头,还跟我客气么?是不是又做那个恶梦了?”波满目柔情、心疼地握紧悠丝的手,冰冰凉凉的感觉。悠丝颤抖的身体渐渐安静。
“悠丝,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梦一直缠绕着你吗?”波神色迷惑的看着悠丝。
他一直不知道悠丝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在他心目中,悠丝是一个外表坚强、沉稳,内心柔弱的女孩。他不明白,她的内心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悠丝不愿意说,他也从来不追问,只是默默地做着悠丝的守护神。怀中的悠丝身体依旧在轻颤,泪水浸过他温暖的胸襟。他临时做了个决定:“悠丝,明天我们就去找文清大师。”
夜渐渐转凉,红色法拉力又驰骋进夜色。粉色的窗帘旁,一双黑眸随着车去的方向,蔓延在夜色里,一片扑朔迷离……
夜,在悠丝的尖叫声中醒来,晨曦的阳光穿透粉色的窗帘,铺洒在整个房间,悠丝掀开被子,犹豫半秒钟,她想:“可怕的夜终于又过去了……”
手机不安份的在床头上摆动,发出一声声老掉牙的信号“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到了你的模样…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遍…我愿用今生换回这一世情缘…希望能感动苍天……”朋友都说悠丝跟不上时代,这么老的歌还拿来做手机铃声。悠丝只是一笑,她自己也不明白。
“波,不好意思,睡过头了。马上就来了!”悠丝托过挎包……
雪白的天空中堆积着厚厚的云层,似乎是雨前的征兆。波拉着悠丝急急往山下奔去。“悠丝,你相信文清大师说的话吗?”波边走边问。
“快下山,一会雨来了。”悠丝说着急奔了几步,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波惊慌地上前扶起悠丝:“来,我背你”。悠丝脸红了,手足无措,还没等悠丝反应过来,波已将悠丝放在背上,他像对待熟悉的恋人,没有拘束。
悠丝安然地俯在波结实宽厚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一丝安全感。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很快走到了山下,红色的法拉力在雨水的洗涤中越发鲜红,悠丝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熟悉又模糊,就跟那梦一样。悠丝感到一阵头晕……
波将悠丝送到家中,叮嘱了一番,径直去了中美跨国公司,有一份合同要他去签字方可生效,毕竟他是未来华国集团的董事长接任人。
空蒙的幕帘笼罩着喧哗的城市,紫色玻璃窗将悠丝与世隔绝,她表情麻木地躺在床上,微红的吊灯将整间屋子化妆成一副美丽的红地毯。悠丝的思绪不仅被拉回到梦中:“梦境中似乎也下着雨,一个女人,乌黑的秀发,似瀑布般遮掩着女人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还有一个小女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辆白色的劳丝莱司……”悠丝每次想到这里,头就会很痛,有一股强劲的力量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用佛的语言说,这或许就是前世今生的劫数吧。梦境有可能就是你的前世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或许是爱情,亲情;又或许是悔恨、留恋,记忆太深;在你的心底烙下了一个不可抹杀的痕迹。致使你过渡到今生,依旧无法忘记。曾经有一个男人也来找过我,他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悠丝反思着文清大师的字字句句。她一想在想着,大师口中的那个男人, 凝虑、困惑、愁绪挤满了心头,怎么理也理不清……
“我们在‘昨日重现’酒巴等你,旺角区新开的那家。记得带上你的波啊!”沉雨说完便挂了电话。悠丝转身提了件黑色风衣了,打了个电话叫上波,便出了门。黑色的风衣将悠丝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阴风森森,细雨绵绵的路口,撑着一把碎花雨伞,搓着通红小手取暖,不时的望了望,夜幕中,一抹红晕由远而近……
“合同签得还顺利吗?”
“还好!”波一边一开车一边回答,眼神不时透过车镜搜寻悠丝美丽的眸子。
两人一路无语,悠丝觉得与波之间除了正常的公事、朋友间的话题,她再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和他谈论其它。她总觉得心里被一个似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填满了,或者说是占据了。
说时迟那时快,忽的车窗外惊叫一声,波一个急刹车,紧跟着波与她都惊慌地下了车,一个妇人挡在一个小女孩身前,用整个身子堵在车前,满脸惊恐。
她看看了悠丝和波:“你们怎么开车的?”
“大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不起!对不起!”波一个劲的道歉。
悠丝站在雨里,一句话没说,心却很痛,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任凭雨水放肆地洗涤。她觉得似乎这一幕就发生在她身上过。“对,那个梦,不,我记不清,太模糊了。”悠丝心里努力的挣扎着,却也想不起太多。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红色法拉力向闹市驶去。悠丝一直盯着越渐越远的那一对母女,直到视线一片空白。她想,只有母亲才会用身体为子女抵挡一切灾难。她想,她也会的。
“悠丝,这里,这里。”悠丝与波刚走进酒巴,就听见沉雨大声的嚷喊,沉雨总是一副大小姐的架子,对谁都一样。她有那个资本。悠丝走了过去,后面跟着波,酒巴微弱的灯光让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被一层神秘笼罩。沉雨一张脸笑得灿烂无比。
“陈前文,我的未婚夫。”沉雨在介绍时故意把“未婚夫”这三个字嚼得很响,似乎有人要抢走他的男友一般。
“前文,你好!我叫钱波。”波首先上前与文打招呼。文由蒙胧的色彩中钻出来,从灯光里抽出手,悠丝看清了那张脸,她无法形容,只知道自己的心扑通地痛了一下。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似乎在多里见过,梦又太模糊。前文同样捕捉到一张忧郁的脸,他的心忽地凉了下来。
四个年轻人断断续续地聊着,直到深夜,离开时,沉雨还不忘带上一句:“别忘了,下个月六号。记得来啊!”看得出沉雨很爱他的文,悠丝所触及到的分明是一双黑白分明瞳孔,冷冷冰冰的眼神,眼角处却似乎隐藏着一丝火热。
悠丝继续过着她孤独的生活,波也忙碌着他日新月异的事业,偶尔两人朋友似的小聚一次。
月底三十号波正式接任董事长职务。那天,他单独约了悠丝,终于向悠丝直白了自己多年的心事,波说他爱悠丝,想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悠丝淡淡的拒绝了波,她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因此,她就一句话“对不起!”波很不理解悠丝的话。悠丝没办法,说:“我被梦境缠住了,我走不出来。”
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大脑一片空白写满悠丝的梦境,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不会的。波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却闪过相似的情境:“绵绵细雨,车又马龙的街道,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躺在鲜红的路中心……”。他分明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记得,那次,他单独去找文清大师,文清大师的话让他似乎很确定,他似乎就是梦境中那个拥有红色法拉力的年青男人……他不敢再往下想,窗外,停在雨进里的红色法拉力鲜红夺目。
夜魔开始化妆成白衣天使,悠丝还浸泡在梦境中,手机又在摇晃着熟睡的悠丝。
“喂……”
夜还未完全醒过来,悠丝与沉雨对坐在街边一小酒吧里。沉雨嘴角依旧叼着路易十九,烟雾随着纤细的手指冉冉散开,还有淡淡的梦露香水味迷蔓在空气里。
“他坚持要退婚。”沉雨面色苍白,使劲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
“谁?”悠丝淡淡道,似乎她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沉雨脸色铁青,香烟换了一根又点燃,“我早知道会成这样,只是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早。”沉雨脸色阴沉得跟死灰一般。
“是吗?”悠丝依旧淡淡的语气。
“悠丝……”
“嗯!”
沉雨浓郁的眼神盯着悠丝,良久才说:“一直以来,有一个奇怪的梦应缠绕着我日夜难安。”
悠丝的心立即抽缩了一下,“什么梦?”
“一个悲凄的男人,拉住我的群带,问我他的妻子女儿在哪里?我用名贵的高跟鞋踏过了他,他有着文一模一样的面容。”
“陈前文,我会让他一无所有的……”。悠丝一个人荡在冷清的路面上,耳边一遍一遍回荡着沉雨恶狠狠的话、想着沉雨的梦中那个悲凄的男人,眼前掠过一幕幕沉雨痛苦的表情,面对脸部几乎扭曲的沉雨,像极了梦里白色劳思莱司车里那个妖媚的女人。而她悠丝却没有丝毫同情,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情。就跟梦中那个女人一样,她又忽然不责怪自己了,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和梦中那个忧郁、抱着小女孩的女人,有着莫名的牵牵扯扯。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想了起来,悠丝没理会,她想可能又是沉雨,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想笑,想到沉雨痛苦的样子,她就想笑。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遍……”。手机依旧一遍一遍地挤着风衣口袋,悠丝掏出电话,屏幕上游荡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喂……”电话另一端一阵沉默,悠丝又朝着电话大声地嚷了一声,依旧没有应。她想,或许是对方挂错号了,又或许是无聊的人无聊的游戏,她正要挂断,电话那端一个浑厚的、柔柔的声音响起:“悠丝吗?我是前文,我现在想见你。旺角‘缘分天空’见。”悠丝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挂断了电话。留给悠丝满腹凝虑。尽管,她万分不解,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旺角。或许是为了沉雨,又或许是为了缠绕自己的那个梦……
夜渐渐泛滥出一片白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悠丝拉紧身上的风衣,远远的,她看见有一个男人蹲在雨里,卷宿成一团,路面上的水里映像出一个单薄的影子。悠丝的心忽地抽了一下,很痛。这种画面她似乎经历过,不,怎么会,我跟他不认识。悠丝自我提醒。
雨似乎越下越密,晨曦的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悠丝走过去,与前文抬头的瞬间相撞,两个被雨淋湿的影子躲进了对面的酒巴“缘分天空”。
两人久久的不语,一阵阵的沉默,酒巴里一在响着:“雨中风点沾湿了身,长夜已降临,延续了苦困,不知道原因,只想再等…伤感的恋人……”
“为什么跟沉雨退婚?”悠丝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看着他忧伤的表情,她忽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不是为沉雨,而是前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思绪?她不知道。
“你相信轮回吗?”前文终于抬头说话。外面的雨越下越密,白色的宝时捷躺在雨里更显苍白。悠丝不知道如何回答?更想不到前文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淡雅一笑:“或许吧!”前文看着悠丝,眼神中隐含着火热。认真的说:“我信!”悠丝不由得想起前文那晚火热的柔眸,沉思良久。她在想她奇怪的梦境。
眼前的前文脸色凝重,仿佛就回到了记忆中:“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梦里那个女人哭泣着在苦苦地等我回家,而我却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直到那个女人与小孩在梦境中被车撞了,那女人有着跟你一模一样的面容,特别是眼神。起初我也没当回事,至到那天见到你开始,我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静……”
悠丝听着前文清清楚楚地说着,她恍恍忽忽又来回到自己的梦境,却始终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天依旧是绵绵细雨。悠丝捂住头,她好痛苦,每次想起这个梦境,她的头就好痛。前文看着跟前的悠丝,他觉得他的心像被什么利刃割裂开来。眼睁睁的看着。
过了好长时间,悠丝斜过脸擦拭眼角的泪痕,透过玻璃窗,雨里多了一辆红色法拉力,红得耀眼,像血。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子躺在马路中央,鲜血染红了雨水……她似乎看清了那个由远而近模糊的影子,他怎么那么像波?还有那个由近而远的车子,文开的白色劳斯莱斯。
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洒巴里,眼前的波同样被梦境所折磨,像一个连夜上网的孩子,脸上写满疲惫。 “悠丝,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很久。对不起!”波一个伟岸的大男人,哭得像个丢失了玩具的孩子,泪入泉涌,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也同样每晚做同一个梦,梦中,我车底下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像极了你……”
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觉得上天在给他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梦又做何解释?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悠丝与前文同时掏出手机,“沉雨打来的。”前文淡淡道,随即关了机。
“你的手机铃声……”悠丝欲言又止。
酒巴中传来:“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是否能,能再多爱一天,能再多看一眼……”。雨依旧在绵绵不断的下着,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悠远而又真实的故事。
悠丝觉得再这样呆下去,她会息室,夺过波的手挽,钻进车里,红色法拉力落荒而逃,留下独自淋雨的白色劳思莱司。前文在冰凉的雨里冻结着翻腾的思绪。“永别了,我的最爱,我不能再提醒你雨天好好开车了。”文始终记不起这句话是谁说的,好熟悉的感觉。
前文静静地坐在车里,知音节目主持人响亮的音喉想起:“男孩因为一时迷惑,在前生丢失了女孩,男孩女孩,今生苦觅,两颗相爱的心终于碰到了一起……”收音机前的朋友们,别离,是为了重聚;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想爱的情侣,不要给自己的一生留下遗憾啊!白色劳思莱司疯一般的冲进夜色……
清晨的机场,依旧人山人海。悠丝回想起之前与波一起抵达机场的情形,沉雨那焦虑的眼神,一切就像一场梦,离奇古怪。悠丝独自走了,没有任何语言,波靠在机场冰凉的石柱上,神情恍忽,只记得悠丝说:“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波,照顾好自己。”波反复呢喃着悠丝的话。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老天戏人啊!波大笑一声,转过身去,隐藏许久的热泪夺框而出……
沉雨在心里回想文离开前说的话:没有爱,何谓离不离开?前世,我已错得太多,今生,我绝不会再错过。世上最绝凄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拉得很近。 然而有一天,不再相爱了, 本来很近的两个人, 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沉雨默默的打开手机……
文应证了沉雨对悠丝说的话:“离开我,我让他一无所有。”文没有了白色劳思来司,他感到好轻松,独自淋湿在雨里,洗却着一直以来的惆怅,撕心的呼喊,:“悠儿,你在哪?你在哪啊?”雨滴也悲伤。
手机的铃声合着雨的旋律摇摆着生硬的舞姿:“文,永别了,我的爱你…我爱你…比前世更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看着悠丝的信息,不知是泪水还雨雨水,咸咸的。文走了,离开了这个让他回忆不尽的城市,他想,他一定找到他的悠丝。
悠丝坐在飞机上,望着悬浮在空气中的积云,她哭了,像个无助的婴儿。她想着,文,永别了,我前世今生的最爱。文,我何尝不知道那就是你,没有见面的时候,你在我梦里是模糊的;当再次看到你,你在我眼前是那样清晰。前世痛苦地记住一个人,今生时间会使你忘记。如果时间不让你记住应该记住的人,我们失去的岁月又有甚么意义? 你相信吗?原来真的有孟婆汤,我偷偷游过冰浸的情侣河,忍受浸骨的痛;我偷偷穿过火烫的记忆山,忍受火烧的痛;一切都是为了今生你我的重逢,我真的没有喝孟婆汤。我爱你,比前世更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南方城市的天空,依旧挤满了朵朵积云,只是多了一份喧哗。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屏幕上游荡着:“悠丝,梦中,我名贵的高跟鞋踱碎了我的爱情。沉雨”。
紧接着挤上来无数条一模一样的:“悠丝,你在哪?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前世我丢掉了你,我真的很在乎,今生还有没有我的幸福?只求你别让我一个人,流浪在灯火阑珊处。”悠丝笑笑。
“一个隐痛的人,今生是无法安然度过寂寞的路。捆了我一生半世的绳子,我怎么舍得脱开,我应该把那颗为你跳动的心,调回应有的节奏了。”她迅速发完一条信息,关掉手机,涌入人群中……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能不能……”天空积云渐散,一抹蔚蓝藏在天角……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6-11-22 17:32:2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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