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她凭着过人的机警和不凡的谈吐,击败了各路高手,在众多的应骋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总经理助理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
在家闷得太久,第一天去公司上班还真有点不习惯。早早起来精心妆扮一番后直奔公司。
在电梯门将要合拢时,一个箭步跨了进去。窄小的电梯间飘来一阵淡香。或许是她眸子里淡淡的忧吸引了他。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一件低领黑毛衫,黑色紧身裤,脚蹬一双黑皮靴,外套是一黑半长风衣。白皙的脖颈上系一条金色的丝巾,既庄重又优雅。这身黑色的装束和她忧郁的神情搭配得恰到好处。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可以将黑色穿得如此得体如此绝伦。她感受到他在她身上游离的目光,矜持的她不敢大胆回敬他的目光,红着脸垂下了头。等门一开,便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初来乍到,象一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苦于近视又不喜欢戴眼镜,惊慌失措中又和他撞了个满怀。真是活见鬼了!大清早的阴魂不散。狼狈的她颇有些许不悦,又不好发作。故做淑女状说了声“对不起”,急急让道脱身。
终于找到总经理办公室。慌慌张张的她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正要坐下。猛瞅见他在对面办公桌坏坏地笑。她有些恼怒,尴尬地说了声“你好,原来我们是同事啊!”他一脸的正经:“对,我们是同事。这是你今天要做的工作。随便告诉你,我叫忠。”说罢将一堆报表放在她面前。惊魂未定的她那刻傻眼了:原来他是她的上司!她想这次死定了,好不容易东奔西走找来的工作要泡汤了。听天由命吧!
她偷偷地打量他。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略带沧桑,又不失男人味。眉目之间藏着一丝威严,她有点诚惶诚恐了。他似乎很专注他的工作,连眉毛都没抬。她慢慢地放松起来。他身上的深红体恤和浅白色的长裤显示出他的干练和整洁。让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份好感。她喜欢白色,喜欢穿白色的男人。然而也仅仅是好感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非份之想。她刚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爱情,那个说要为她一生画眉的男人,那个叫她“宝贝”的男人,那个令她倾其一生爱上的男人,为了所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抛下她去追他的梦去了。
她那片纯净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失恋后的她独自咀嚼着爱情的苦果,将自己的心一层层紧裹。本来瘦弱的她不喜欢穿深色衣服,那样太老气太深沉。可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她看起来象一朵忧郁的“黑玫瑰”。那些象征纯洁的白色,象征浪漫的粉红色,象征生命的浅绿色都随她斑斓的梦尘封起来。
在惴惴不安中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她的顾虑是多余的。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感受到背后热切的目光。她有点害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痛还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敢轻易去涉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每天照例做她该做的事,他对她的关爱也一如既往。她身体稍有不适,又是端水又是递药,天气骤变会提醒她及时添衣服,她一直不为所动。她宁愿想做只是上司对下属的一种正常范围内的关心而已。但是她不讨厌他,只是少了那份心动。
为了忘却那段回忆,她拼命工作。且干起来得心应手。因为她的辅佐,公司的业绩稳步上升。
一日偶尔从同事口中得知他是个离异三年的独身男人。她多了分戒心。她对于离异男人一直心存排斥。这与她自小的身世有关。在她三岁时她父亲爱上了别的女人抛下她母亲和年幼的她扬长而去。模糊的印象中是父亲毅然的背影和母亲哭红的眼。
她想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她必须离开他。一日下班后悄悄将一份辞呈放在他桌前,尔后关了手机,象一阵风似的转瞬即逝。
她去了另一个城市。
她以为她走得心安理得,可是她分明象焦躁的狮子坐立不安。
她躲开他的视线后,他发疯般寻觅她的踪影。一遍遍不停地拔打她的手机,找遍了她尽可能出现的地方,可是只有一次次失望。仿佛在人间突然蒸发掉了。他整日在下属面前铁青着脸,下属们不知什么原因,只得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不吱声埋头做自己的事。
有时候该来的总会来。有天她只是想打开手机看有没有别的朋友的信息。刚开机就是他的电话不期而至。迟疑片刻,接通电话。那端是他急急地问候,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这端的她竟无语凝噎。她知道自己的举动不经意地伤到了他。
她回到了他的城市。
一间咖啡屋里,舒缓的萨克斯迂回在四周。若隐若现的灯映在她脸上,多了份妩媚。看着眼前的他,看着他的眼,她动了恻隐之心。她低头搅动她的咖啡,轻啜一口,微苦。她皱了皱眉。
她听他说起了他那不堪回首的婚姻和情感历程。一场带有政治色彩的婚姻将他套上了枷锁,几经挣脱,都无能为力。他说前妻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女人,心地很善良。他们共同生活了近二十年都很少吵架。然而他不甘心,在他事业如日中天时,给了前妻一笔钱过起了单身生活。单身的他成了钻石王老五。上门给他牵线的络绎不绝。
他说起了他的初恋,那段纯纯的初恋让他在五年内没交往别的女人。失恋的打击他学会了抽烟。说着他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她听着与她无关的故事。平淡无奇。
她问他在离异后是否有过别的女人。他说有。一个似火的女人和他纠缠了一年。给了他热情也给了他伤痛。曾在公司大动干戈,象个泼妇似的在办公室大演闹剧。让他颜面尽失。惹不起,躲得起。本来那女人就是冲着他的钱而对他柔情万种的。用钱打发走后,他开始沉迷于网络游戏,用这种方式驱除寂寞。她又问难道你没有再遇到心仪的女人。他说离开那如火的女人后,他没有再接触过别的女人,也许是冥冥中感应会遇到她。
她幽幽的眼神飘过他的脸,那张写满传奇经历的脸。象是一本深奥的书,她有了种想读透的冲动。
走出咖啡屋,他牵着她的小手沿着堤岸散步。个子娇小的她依在他身边,象只温顺的猫。他温柔地用手环过她的肩,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人味。她第一次爱上的那个人的味道似乎和他不同。那个男人只能算是“男孩”,很稚嫩的味道。而他象个父亲,百般宠爱她。更显沉稳。
他俯身找她的唇,她有点被动,没有太多的激情,只是感觉那唇很温软。她想也许她把所有的爱已经奉献给了另一个人,但是二者感觉不同。和他在一起很踏实,很安全。不用担惊受怕。如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终于找到了歇息的避风港。更为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小失去的父爱。
她试着去接受他。渐渐地她离不了他。她喜欢在他面前撒娇,喜欢用手摸摸他的脸,有时也会淘气地拧他的耳朵。她开始喜欢笑了,喜欢穿亮丽的衣服了。面色也日渐红润起来。
他说“嫁给我吧。”
“为什么要我嫁给你?”她答非所问。
“我要给你幸福。”她若有所思。
“让我好好想想。”
“我会等你并尊重你的意愿。”
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美丽的梦。梦想某天披着洁白的婚纱和她的白马王子携手踏上红地毯。以致于每每上街看到橱窗里挂着的漂亮婚纱总会驻足回望。
他是个好男人,可要她现在就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她心里没底。
在她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时,那个曾经爱过她伤过她的男人又回来了。
(下)
时过境迁,她以为她已忘了他,她以为她不再想他。可他一脸阳光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心莫名地颤动了。她还记得他叫强。那个永远丢不掉的名字。原来强一直住在她心里未曾离开过。相顾两无言,唯有泪千行!强用力揽过她,疯狂地吻着她。他还是那么热情似火!还是那么青春飞扬!
“宝贝!我现在有钱了,我们可以不分开了!”
有多久没听到“宝贝”二字了?她最喜欢强叫她“宝贝”,也一直认定只有强才可以这样叫她。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叫她“宝贝”,她竟一点也不恨他了。
“还是那么漂亮可人,我要你做我最美的新娘!”她无语。
“我想一个人走走。”眼里闪着泪光。
夜深了,风刮在脸上,凉嗖嗖的。她下意识地竖起了衣领。站在十字街头,无所适从。她不知该先迈出哪只脚?灯光映出一地的碎影。
这是什么样的捉弄?一个是给她安稳的男人,一个是给她激情的男人。一个是爱她的男人,一个是她爱的男人。
她和强是同窗,是班上公认的金童玉女。和强相爱的几年里,她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在她眼里,强就是她的世界她的生命!爱情是一场赌注!忠毕竟是个离过婚的男人,他的生活里有过别的女人。还有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儿。信奉完美爱情的她将天平偏向了强。她选择了强。
还是那间咖啡屋,她和忠又面对面坐着。她不敢看他的双眸,怕眼里的那份怜惜让她改变主意。不安地抚弄手上的戒指。几次欲言又止。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傻丫头,祝福你!”他给她的咖啡里加了块糖。
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了和强共同生活过的小屋。回到了爱的起点。感受幸福爱情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了解不开的心结。依在强的肩头,她也会偶尔划过忠的身影。甚至偷偷地将他们两个做比较。她知道她心存这样的念头有点卑鄙。
俩人商议着婚期。定好在2月14日的情人节。为婚前的准备工作忙得晕头转向。装饰新房、买家俱家电、预订酒席……想着幸福的来临,想着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终于尘埃落定,自然是乐此不疲。
强说布置新房这么久,俩人也有点疲惫。决定带她去郊外散散心。车子飞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微风拂过她的脸她的长发,清爽怡人。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村庄和田野。她很惬意地享受这飞扬的感觉。强时不时地捉她的小手,她对他莞而一笑。
“好好开车。”
“没事,现在路上车少。”
也许是年轻的张狂,强加快了车速。或许是想在她面前显露车技吧。她预感不祥,惊恐中迎面来了一辆也是飞速的面包车。想刹车已是来不及了。她看着强失措的眼神,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强猛地一个左拐弯,随着她一声凄厉的尖叫,车子撞在旁边的护栏上,她的头重重地撞在车窗玻璃上失去了知觉……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痛得厉害。依稀记得强失措的眼神和她凄惨的叫声。她用手摸了摸缠在头上的白纱布,四处找强的身影。并挣扎着要起床。却看见忠布满血丝的眼。
“你醒了?你在床上躺了一星期了。”忠拿来一抱枕放在她后背让她靠得舒服点。
“先喝点水。”
“你看到强了吗?他怎样了?”她一脸的焦虑。
“他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显得异常的冷静。强定是以为她摔成了脑震荡,会成为植物人。所以再次抛下她走了。
冬日暖阳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她说扶我起来。忠搀扶着她来到窗前。忠拉开了窗帘,她看到了澄蓝的天和飘动的白云。忠从背后环拥住她。
“嫁给我吧。”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阳光洒满了病房,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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