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一下倦眼,思维终于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转移到现实。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该休息了。我合上书,准备钻到被窝里去,掀开,绿色军用被上那一行白白的字映入眼帘,把我吓了一跳,那个高分贝的“啊”脱口而出,高亢、尖锐足可以把全宿舍的人从床上掀起来,事实上也基本如此。“是老鼠还是蛇?”大家问着,灵敏的甚至那着扫把奔到我的床前。当她们知道,我的被里既没有老鼠也没有蛇,甚至连一只树蛙都没有,只是一行白字的时候,多少有点失望。瞬间猛涨的激情,一下子恢复了原状。还怪我大惊小怪的。“什么字来着?”懒洋洋的一句。“7幢502陈”我读了出来。哄!只是一瞬,气氛嗖地一下子升了上去。那是男生宿舍,也就是说我床上的被子是一个男生的。
生活在宿舍的大家庭,我们习惯于在自己的私人物品上用涂改液写上记号,以防弄错。今天是周六,早起的时候,发现宿舍楼前花圃旁的石凳晒满了被子,一律的绿色军用被。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也把被子搬了出来,不要辜负了这美好灿烂的阳光嘛!下午去教育学院探望同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7点多了,石凳上只有一张被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不用多想,我就把被子搬了回来。
无论我如何磨破嘴唇相邀、恳求,躺在床上平日里宣扬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懒家伙,谁也不愿意陪我换被子。看看墙上的钟,很快就要熄灯了,唯有硬着头皮抱着被子急匆匆奔下楼去。唉!我总不能用一个陌生男子的被子盖一晚吧!感觉上多少有点暧昧的味道,用宿舍那帮家伙借用《围城》里的说法,简直就是同衾共枕嘛!
难怪宿舍里的家伙想方设法地推搪,要知道平日里我们是怯于进男生宿舍的。抱着被子的我站在值班室的时候,戴着老花镜的老伯,像是看到外星人般,眼睁的大大的,脸上的怪异暴露无遗。听到我一番战战兢兢、辞不达意的解释之后,老伯挥了挥手,说是快要熄灯了,让我快进去。宿舍区内,许多男生在漱口、洗衣服……人来人往的。看到抱着被子的我,大家都向我行注目礼、起哄、吹口哨有的甚至恶作剧般的大叫:“有个师妹搬到我们宿舍来住,大家快来看啊!”走廊上顿时多了很多人。我瑟缩般往前走,感觉中我就要被众多的目光吞噬了,我想退缩,但我又不能逃跑退缩啊!我要完成任务啊!唯有硬着头皮走到7幢,脚明显的松软无力,步伐有些错乱,狂跳的心早已蹦到嗓眼上了·楼梯上遇见的男生,先是投以怪异的目光,走过后还会扭过头来再一下,我头脑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自已是如何站到502的门前,脚还在莫名的哆嗦。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不是笨嘴拙舌的,然而这个时候,我竟张嘴说不出话。
当我抱着自己的被子出现在宿舍区的空地时,起哄、哨声再次热烈地响起,既然刚才抱着被子进来,有被别人怀疑到男生宿舍投宿的嫌疑,那么如今抱着被子出来,岂不是陷入被男生拒绝留宿的另一个嫌疑?那一刻,我才反省到到男生宿舍来换被子,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但这一个反省来得太迟了!我的脸有一把熊熊的火在燃烧.看看前面一百多米的距离,很遥远啊!我决定奔跑出去,也顾不得姿势是多么的笨拙与不雅,穿过亮着桔红色灯光的值班室门口,我便是"自由"的了.
耳边的起哄声和哨声如暴风雨般响起,达到至高点.天哪!我踢到了横在道上的水管,连人带被趴在地上.多丢脸啊!我难受极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我也不知道自已是如何爬起来的,泪眼朦胧地走出男生宿舍区.灯就在我走出值班室门口的那一刹滑稽地熄了。
膝盖还残留着一丝丝的痛,我把沾满了灰尘的被子放在早上晒被子的石凳上,黑暗中我坐在那里伤心地抹眼泪,然而眼泪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越抹越多,简直无法停止。
嗖地,几道炽白的光齐刷刷地射在我的脸上。我被巡夜的人捉到了!
是啊!十八岁的岁月,就像那秋天的树,风儿轻轻一吹,无数的忧伤如黄叶般纷纷飘落,洒了满满的一地.
十八岁的心,脆弱得像树上挂着的冰凌,树儿轻轻一摇,便"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11-20 18:57:3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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