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别吃惊,这是事实——我真的不是人，我是一头猪。

我很困惑——“怎么,猪也会困惑?”——是的,我真的很困惑,只因我是一头不安分的猪。

一、关于爱情

“我恋爱了。”有一天,我对我的同屋说。

“恋爱?”他当时也如你一般吃惊,“恋爱?我们猪也会恋爱?你是我们猪族的异类,你、不、正、常!”他在说最后那四个字时一字一顿,满脸严肃。

“不行么?”我不解,“坠入爱河的猪怎么就不正常了呢?我怎么就成了猪族的异类了呢?我……”

“这是真理!”他打断我的话,“好了,不和你废话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爱上谁了?”

“一个女人。”我把我恋爱了的事告诉他,本是想让他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可是,他却泼了我一身的冷水,所以,我的情绪不免低落了许多。

“女人?”他惊叫道,“一个女人?不是女猪么?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不、正、常!你应该去看医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我怎么就不正常了!”我火了,“是,我不是种猪,我打小就被阉割了,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猪!可是我有感情!我懂得去恋爱!你,有么?你,懂么?”

他睁着一双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应该是被我吓着了,要知道。我平常是很“绅士”的。

“那些‘真理’,俗!”我不想再继续发火,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便走到食槽边,怔怔地看着槽里剩下的食物——那是她今早送来的……

猪族没有爱情,没有婚姻,有的,只是传宗接代。时候到了,男猪和女猪就被凑到了一起,所有的人或是猪都不在意他们是不是认识、是不是有“感情”,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我觉得,那是不文明、不道德的,因为,我是一头不安分的猪。

二、关于荣誉

好不容易,又可以到户外活动了。我把户外活动称之为“放风”,毕竟,在屋里呆得久了,就觉得自己是在坐牢。

“嗨,牛大哥,你好!”看见隔壁的大牛在院子里吃草,我远远地打招呼道。

“你也好啊,猪老弟!”大牛翁声翁气地说,似是认为自己有多“高大”。

不过应该承认的是,他真的比我要高、比我要大许多,所以每次跟他讲话,我均要仰着头或是找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地儿。

“那个,牛大哥,我有一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我问道。

“有什么就问吧。”大牛似是有点不耐烦。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猪族把什么都贡献给人类了,比方说我们的肉是美味的食品,我们的毛可制成刷子,甚至连我们的粪便都是上好的绿色无公害肥料;而你们牛族呢,也只是给人类当苦力、为人类提供牛奶罢了。但为什么你们的口碑那么好,而我们的口碑就那么差呢?”

“哦?”大牛想了想,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那是因为我们活着的时候,就把该贡献的都贡献了。”

他说完后,继续吃他的草,似是担心那些草会在瞬间枯萎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极是纳闷儿:他说得好像也对;可是人类自身呢,为什么那些极“为人民服务”的人要到死了之后才被授予至高无上的荣誉呢?

你千万别笑话我——你笑吧,没关系,反正我也听不见——那困惑只是一头不安分的猪的困惑而已,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真的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