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的蹉跎岁月――累
上学的时候读唐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是从字面上理解其意。到自己亲历其境方知“粒粒”粮食为什么“辛苦”了。
大家都知道种水稻需要选种、催芽、育秧、犁耙田、插秧、田间管理、收割、晾晒、碾米的全过程,可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苦辣辛酸呢?先说育秧吧:
早春二月,稻田里还残存着冰渣,我们赤脚下田用牛(犁耙田),刺骨的寒水渗透到骨髓里,小腿肌肉被冻得通红而没了感觉。从清早天刚放亮下地到中午十二点上岸,整整六个小时。洗净泥巴,双手要搓二十多分钟后,小腿才能恢复过来 。说句脏话,在用牛的时候脚冻得实在受不了啦,趁着牛拉大便,把脚埋在牛粪里取取暖。
当时的田间管理不比现在有那么多的各种化肥,所有生产资料都是自力更生解决。主要肥料就是用石灰拌牛粪撒入田间禾苗中去,而石灰需要生产队自己烧制。
烧石灰在农村是最辛苦的农活之一了,一般一个劳动日是记12个工分,烧石灰一个劳动日记15分。早在当年的秋季,生产队就得派出强劳动力去打石头(俗称打“广子”),选一处离烧石灰窑近的石场,剥去表面的植被泥土,完全裸露出石灰岩,手握钢钎,一下一下的打炮眼。在采石场无遮无盖,南方的“秋老虎”晒得人头晕脑胀,浑身上下除了穿裤衩的地方外,其他皮肤不比非洲朋友的颜色浅多少。没有钱买炸药,就从老房屋、老围墙、厕所墙脚下刮取那层“白霜”(含有硝酸)来熬制土硝代替炸药。妇女们则上山割草放松枝,准备烧窑所需的燃料。
烧石灰的时候是最辛苦的,六个壮劳动力分三班倒,需要连续烧“十个火”左右,也就是200个小时。一个人负责将草捆搬到窑前,一个人连续不断地将草填入一尺见方的窑口里。窑顶浓烟滚滚,好像抗日战争烧鬼子炮楼一般。窑口热浪滚滚,穿一条短裤还是汗流浃背。最要命的是出窑灰的时候,火红的窑灰扒出来用水浇灭,滚烫的水蒸气拌着黑灰滚滚而来,使人喘不过气来。
待到窑顶没有冒黑烟,石头烧得通红过心的时候就可以停火了,歇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石灰啦,这是最危险的工作了。窑帽的石灰挑完后,就需要下到窑里将石灰一块一块的递上来。为防止石灰在窑内坍塌,将两根长杂木横放在面上,身穿厚实的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地搬动石灰块。以往经常发生坍塌事故,如果抢救及时还不要紧,要是埋得深抢救不及时,轻者严重烫伤,重者死亡。一窑石灰烧下来,体重起码减轻十多斤。
再就是“双抢”季节负责晒稻谷了,一个劳动日也是15个工分。天一亮就将昨天晚上收割回来的湿稻子摊开,先扫禾草碎,待稍干水时用竹杈大扫把扫瘪谷(这可是技术活,不会扫的扫不干净),然后用谷耙不时地翻动。中午别人收工回家吃饭休息了,自己还需要赶快把第一批晒得半干的稻谷收拢堆,将刚刚送到的水谷摊开。匆匆吃过午饭,得赶快将半干的稻谷挑进谷仓里。如果遇上大雨将临,抢收稻谷那个紧张啊,累得眼冒金星,晚上还需要守谷仓。至此,自己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因此养成了爱惜粮食的习惯。
因为知青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庭拖累,这样劳累的辛苦活跑不了我的份。也可能是晒稻谷的时候,汗流浃背的身上沾满了水稻毛,痒得不得了,就忙里偷闲跳到小河里洗澡,,成年累月下来,如今患有风湿病,天气一变浑身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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