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缓慢地,一滴一滴无声地在管子里数着夜半的寂静,偶尔伴着爱人的一两声问候,把我凝视在输液管上的目光拉回到他的身上。中等身材,瑞正的五官,半寸长的短发,相对自己这么瘦小的身材来说,朋友们都对我笑称“你的胖老公”。
此刻,我的胖老公正在这充斥着浓浓消毒剂味道的夜里,陪着因急性肠炎而在急诊室输液的我。他手里的球报早就看完了,不时在走廊里踱着细步。看看壁钟,已是凌晨1点多了。这种时间,不是事非得已,不会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呆着。
自己的身体一向不错,要输药液的事,还就两回。
第一次,还是九年前的事了。也仍是在这间医院,只是是在妇产科。当时,伴随着新生命在体内的涌动,并不察觉护士是何时就把催产液给我挂上了。当女儿响亮的哭声在耳际环绕时,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的管子。
感觉已是久远的回忆了。
然而,才在早几天,女儿问他,
“爸爸,我出生的事,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幸福?”
“当我把你妈妈从产床上抱起放在你身边时,是最幸福的时刻。看着你们俩,心里充溢着满足感。”
或许,看着粉嫩的女儿,再抱着终于平安地从产室出来的妻子的那一刻的感受,永远铭刻在他的心底,所以,在女儿不经意间问这个问题时,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在他的心里,有多少回忆是难忘的呢?又有谁会清楚他心里的这些感受呢?
也或许,做为平常夫妻,特别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夫妻,很多事情,已经让习惯和理所当然所替代,不复欣喜,不复感动。一路走来,有些情感是我们一直在享受着的,却由于生活的琐碎与平淡,而忽略了潜在的幸福。而在这个清静的夜里,却让我思绪绵绵。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不再为他而焦虑了呢?或许是从女儿渗透到生命里的时候起吧?情感的寄托,有了新的转移。然而生命的延续,是我们情感的最好见证,为什么反而会趋于平淡呢?是感情已经成为了亲情?是情感之花没有得到浇灌?
其实,在婚姻战事频频时,看梁凤仪小说的女主人公对婚姻的述评,感觉说得很好。
对男人好,当是自己的责任。男人对自己的好,当是分红。你想,分红不是人人有份,当获分红时,岂不是高兴之极的事。
也就从此,不再计较一此不愉快的事,让自己对婚姻充满憧憬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生活在日子的重叠里前行,无风无浪。
然而,日子再怎么重叠,总有一些时日不是重复一个样的。就似今晚,我们不是静静地相守在这急诊室里吗?
终于输完了药液,时针已指向凌晨2:30了。
回程,坐在摩托车后座的我,把脸靠在他的背上,避着一路上吹打在脸庞的凉风,也感受着他的温暖。
相守的又何止这么些日子呢?还有一辈子那么长。能阻挡的又何止这么点风呢?那么宽厚的胸膛。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得更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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