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散发出的一阵阵浓烈的烟味填满了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屋内坐了五六个人,但仍然静的落针可闻。
光亮宽敞的桌面上的一沓厚厚的钞票和所有的人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正等待人们们的公正判决。
“强儿,帮爸爸把烟灰倒掉!”我的声音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可是又好象是如此的斩钉截铁。我很清醒,这已经是第五次叫儿子倒烟灰了。
“知道!”儿子一手抓起烟灰缸,疾速地沿着桌子的平面一拉,由于速度太快,本已满满的烟灰缸抖落了几个烟蒂。瞧儿子这样儿,就知道准是倒烟灰已经倒的很不耐烦了。
“哐!哐!哐!”儿子拿回烟灰缸,回到桌边时,不知是故意对我和他爷爷吸烟的抗议,还是的确屋里的烟味太浓,使劲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沉寂。
“哎,哎,哎!你不要再抽了,倒说说话啊!这样抽得个乌烟瘴气的有个屁用,要出出主意怎样处理这些钱才行啊!”女人总是最憋不住的,这不,妻子首先冲着我发话了。
“咋办?说我能咋办!我既没偷,也没抢,这是人家送上门来的,我干嘛要咋办,瞧你们真是的……”
“说啥呢!说啥呢?你给我住嘴,你这畜生!你才坐几天局长的位置啊,屁股坐热了没有啊!思想竟然就这么快腐化了,你拿了桌上那么一点点钱就把那么大的工程包给他,你说你对得起你家的老祖宗吗?对得起培养你的党和人民吗?你对得起坐在你面前的爹和我吗?”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听我一出此言,竟然恼羞成怒。
这也难怪,父亲虽然是国家公务员,但由于平时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能待在家里教导我,所以母亲只好辞去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的职务,留在家里担任相夫教子的角色,成了中国最传统的那种家庭主妇。我能有今天的地位,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功劳是母亲的。母亲能不急吗?
由于父亲长期的“应酬繁忙”,所以家里的里里外外母亲都是能手,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都是母亲说了算,所以我也不敢和母亲蛮争,只好绕之以情,道之以理地劝说母亲。
“妈,别这样嘛!这事现在是潮流,也是时髦。你们瞧瞧,现在哪个能捞油水的没有一点额外薪水呢?还有哪个象我这样一天到晚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再说了,我就这一次还不行吗?”
“爸,这钱你不能收啊!”
“为什么?”我一阵愕然,怎么才十岁的儿子难道也知道我要干什么?
“今天我们学校里给我们退学杂费了。”儿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钞票递给我。
“怎么要退学杂费了?”破天荒地的听说的一次,我急不可待的问。
“教育局的人昨天下来查帐了,他们要我们把所有的学杂费项目说给他们听,结果……听说校长和教导主任明天就要调走了”
“啊!”全家一片哗然!
又是一片寂静。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很黑。但在雪亮的莹光灯下,透过蒙蒙的烟雾仍然很清晰的看到父亲嘴中的香烟忽亮忽暗。一团团如同魔鬼变身时的烟雾围着父亲的头部胡乱飞舞着,似乎正幸灾乐祸地庆祝着一大屋子的官爷们狼狈不堪的模样。
“爸,您看怎么办?”我实在没辙了,只好伸长脖子探向父亲小心翼翼的问。
“我看……”父亲的声音很轻,接着抬起右手扶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然后轻咳一声清清嗓门说道,“这样吧,不管如何,这笔钱你必须不能收。当然了,你也不必再送回去,那样你可能会得罪王老三。要不这样吧,明天你把这些钱直接上缴给我的老战友吴书记,我再亲自到他那里帮你说明一下情况。不过,你千万要记住,不管老吴怎样问你钱是谁送的,你都不能说出来,至于怎么解释那只得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嗨!张市长明年就要退休了,你要给我看紧点,你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知道吗?”
“那王老三那边怎么办呢?”听了父亲的话我一脸茫然。
“亏你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个还要我教你。”父亲一脸恨铁不成钢。
“可是……”
“别可是了。”父亲干咳一声,接着举起双手在烟雾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明天你缴完钱之后立刻去王老三那里一趟,你就说那个工程指标市长和市委书记早就已经秘密订好了施工单位了,现在每办法扭转了,那些钱今天不方便带过来,过几天再帮他送过去。”
“ 啊!钱我不是上缴了吗?我哪还有钱还给他啊?”急得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真是死脑筋!假如他真要回钱的话一是你不再做你的局长了,二是他不想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施工了。你说这两样都有可能吗?再说了你以前帮他的忙还少吗?他好意思要回那么一点点钱吗?还有一点,那个工程到底给谁还不知道,我明天也向老吴提一下王老三的实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父亲从头至尾的话我终于明白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借花献佛吧!
父亲的建议我全家一致通过!
我也深深的感悟到:听父一习话,胜做十年官!!
一个字: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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