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是传说中一个十分美好的日子。
然而,今年的七月初七却永远成了我母亲的祭日。
妈妈永远走了。
我们姐妹几个很小的时候,虽然家在农村,家境也十分不好,但生活的浪漫无处不在。酷暑的夜晚,坐个自制的小木凳,要么坐个大土块,要么干脆把地扫干净,就坐在庭院的地上,围着妈妈,听她讲许多美丽的故事。
妈妈说话很通俗,我们都听得很痴迷。现在想来,正是那些朴素的语言,朴素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童年,甚至我们的一生。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总充满活力。偶尔生病了,也不会轻易卧床不起。为了她的孩子们,直至熬尽最后一滴血。
她热爱她的孩子们。
我上高中的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清晨,当我推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妈妈急匆匆地喊住了我,递给我一双她自己缝制的很大的深灰色手套,那双手套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说真的,太难看了。但,当我看到妈妈熬红的双眼时,我从她手中郑重地接过它,戴在冻得通红的手上。一路上,我的手特别暖和,心想,准是妈妈用了新棉花。早操时,我从课桌里抓出手套,怕同学们笑话,正要塞进去的时候,发现那手套还是热的,原来,妈妈在手套的内层,又加了绵厚内层。记不清当时我是怎样的激动,怎样的流泪,但此刻,大滴的泪珠正掉在这洁净的稿纸上。
我喜欢学英语,也学得蛮好,当我需要一台录音机的时候,妈妈毅然卖掉了家里准备过年的猪,她自己却把剩下的那点零钱小心的装进衣袋,舍不得为自己买一双新袜子。那年,我的学费没了着落,妈妈装了整整两四轮车麦子,坐在高高的麻袋上,一路颠簸着去了粮站。现在想来,我竟是那样心安理得地从母亲手中接过了那个装钱的军绿色的书包,那里面装着母亲多少勤劳、多少血汗、多大的希望!但是,当我用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全部工资买了一块漂亮的手表送给妈妈时,她却把它戴在了我的手腕上,还说:“你也长大了,都工作了,你戴上吧!”
妈妈有病的那年,我带着三个毕业班的课,又是班主任,工作相当忙,也放不下,我的孩子也只有半岁多,总之,总会有各种自找的充分理由阻止我去看望、照顾病中的母亲。那天父亲打电话让我回家,晚上八点多我到家时,母亲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我心里明白,家里面经过了一场怎样激烈的“战斗”,而我未能参加。父亲还略带歉意地悄声告诉我:“你妈妈知道你忙,这些日子不让我们叫你,今天下午那阵儿,大夫说你妈妈恐怕不行了,我才给你打的电话。”此刻,我才发现,妈妈的呼吸那样的微弱,妈妈的脸色那样的苍白,妈妈的身体那样的枯瘦!
在去医院的路上,天下着雨,街灯照着车窗外密集的雨滴,那是我数不清的泪行。妈妈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了,为了不让妈妈颠着,我就跪在出租车的座位空档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妈妈的头,拢在怀里,两个妹妹分别抱着妈妈的身子和腿,妈妈终于被安全地送进了医院,妈妈平生第一次住进了医院,然而这也成了她最后的一次。
住院后的第三天,阴历七月初七的清晨,我的妈妈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空气在我的心中凝固了,时空在我的记忆里定格了。
七月初七永远成了我亲爱的母亲的祭日。
妈妈,你的身体虽然倒下了,但你永远活在孩子们的心中。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6-11-15 14:05:3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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