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在南昌一家开张已久但可能生意不好的某羽绒服门口,看见一位老人脸上抹着红,比猴屁股还红,在一位女子的歌声下手舞足蹈地学孙悟空,还不停地把手中的棍子抛向空中,然后稳稳地接住。旁边还有个键盘手,还有拿话筒的中年人。我知道他们是请来为该羽绒服店做宣传的,报酬是多少,我们都不知晓,也许那些卖唱的女子和吆喝的男子会高些,那老佃会少些吧。
女子声音不能说不好听,但是显得单调不空旷,杀猪般的叫声掩盖了本该不错的声音,她适合唱戏,但不适合唱流行歌曲。也许店家看重的正是她演戏和唱戏的天分吧,可以招揽更多的顾客。老人穿着黑蓝的布衣,显得苍老凄凉,但他却耍戏一样地来回转着,动作有些迟钝滑稽,脸无表情。在这种场合,卖戏是为了生存,卖笑却很难在一个年数已老的人脸上写出。
我停顿了一小下,周围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和卖羽绒服的场合不相称,所以方圆几里,也没见着有几个人把眼神往那里瞟。但他们还是卖力地唱着,舞着,吆喝着,试图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下班回家经过那里,歌声依然漂浮在空中,但是却换了个男声音,想必那女的实在是不愿意献丑下去,走了。周围人很多,把表演的场地围了个圈。我本来想离开,但想起下午那老头,于是想挤进去看看,是不是还是那老头在那。
绕过几个人进去,果然还是那老头,但是着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穿着孙悟空的衣服,还戴着个京剧里武松戴的花边帽子,手中拿着棍子像六小龄童似地圈转在手中,偶尔做个鬼脸,偶尔把棍子放一边,在地上打起滚来,引来围观人的阵阵笑声,拿话筒的中年人说:“好好,南昌著名的八十岁了的赵老师,有这么好的身板,真是好样的。”这话,更让在场的笑声不断,一边叫好,一边嘶咧着嘴,露出生了蛀虫的牙齿。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发现很多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和五六十岁的老人,自然也少不了年纪较小的人。五六十岁的人笑也就罢了,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也跟着来看,跟着来笑,是不是这里面很有味道?可是,我没有品味出来,只是觉得一阵阵酸楚,也许是我道行太低,领悟不到吧。
老人表演完,走上台阶去休息下的时候,我很仔细地看到他差一点要摔倒在地上。但还是稳固地站好掩盖了他的虚弱,那些看笑的人没有看清楚这个细节,他们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新的表演者身上。老人严肃的表情,分明告诉我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我终归是看不惯那拿着话筒在吆喝人的嘴脸,我痛恨他把这样一种对老人来说是种耻辱的方式当成是一位功夫了得的人的表演,也痛恨店主竟然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也痛恨那些自以为看了一场好戏的人……
忍受不了,我还是开车走了。
营销的方式越来越多,可是老板为了赢利请个八十岁的老翁在卖笑却是第一次见过。是不是应该让老人在这样的大热天,穿上他们的羽绒服去表演呢?
我无法去说这是不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人性的苍凉,中国企业的营销方式竟然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一个老板的营销思维能低劣到这样的程度。我深深地感动悲哀。
我耳旁又响起那刺耳的歌声,这个社会就没有清净之地?我要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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