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地进入一家荒芜的图书馆,在堆满垃圾的角落里找到一本书,拂去上面的灰尘,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它是夜之光,这光显示为黑夜中的一种安慰。
我现在坐在它蒙满灰尘的木制沙发上,在蛛网和未名昆虫的鸣叫声中欣赏这家图书馆。它排列整齐的书架应该是正在耕耘的田地的沟壑,在遥远的村庄和田野上我们经常见到它们。后来一道神秘的天光打破了这种宁静,喧嚣时代的来临,它不可避免的荒芜下去。
我平平佛开桌子上的尘土,可以看到残缺不全的一幅地图,上面蓝色的忧郁勾画着爱琴海岸,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到西梅内斯和他的朋友小银[一头驴子]正在沐浴阳光。爱琴海的水轻轻拍打着诗人的心灵,那里曾经诞生无数美妙的天籁之音。
在地图上残缺的部分一片空白,深邃的目光和忧郁的结合处产生幻觉,无数动人的音乐在河白分明的指尖流淌,上帝的心灵敲击大地,迷幻和徜徉,鸟类在苦守它最后的阵地,但它最终将不可避免的坍塌下去。
我起着我的飞马牌摩托车在书面上驰骋,蚁群,伸着舌头的蛇,海妖和凄美的女人。在幻觉临终的每一刻,我们必须绞尽脑汁。在希区柯克的鸟类时代来临时,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现在我已在尘土和蚁群之间沉沉睡去,在幻梦中和叫玛格利特的犹太姑娘相爱,我看见雨林中无数精灵都显现出来,我的血液和你的血液和精灵的血液混为一体,伴随着泥土和树木和青草和无数水的味道的空气,我们结为一体。哦,玛格利特。你的悲哀是我的,我有着东方人的特性,而你是个受尽苦难的德国人。在辛酸的字里行间,你越走越远。精灵们跟在你的身后,我就这样看着我的姑娘走远,看着树林一角的红杉一闪,她们失去了踪影。
我的玛格利特失去了踪影,我没有为她吟诗,我的头颅枕在木制的长椅上,鼻腔里呼进灰尘,呼进朽腐和坍塌的气味,呼进尼罗河畔的血腥,呼进圣人和良知者微弱的呼救。
现在我们必须打开一本叫幻觉的书,它的闪闪金字或许能够告诉我们什么,我们陶醉在自我编织的童话中太久了,我们需要听听那些苦难的声音。在表象的灿烂中我们容易迷失容易成为商品被人拍卖。再圣比卢斯大教堂的钟声中我们被痛苦的叫醒。在柔弱无骨的靡靡之音中我们沉沉睡去。
后来一个叫托马斯品钦的美国人告诉我们,无数的人类和垃圾正在逐渐走向热寂,我们不会理会他,我们是充满积极向上的某部书里的一段文字,我们的怜悯的呼救是上帝之手亲自打制,在重金属的围攻下,我们仍然坚持活着。四周是尘土和蛛网,我脱光了衣衫,看哪,现在我是刚刚从书里走出来的上帝的孩子!
我的摩托车沿着小径向前飞奔,两边是文字的树林,无数农民正在弯腰耕作他们的田地,黄昏的光辉沐浴着他们黑色的脊梁。我们会坐在某个山顶极目远望,城墙高耸,瓦砾遍地,人群如蚁,残阳似血。
我是个迷失在书本中的无知的孩子,我的悲哀正在茫然无知中缓慢坐起,小鸟,林地,西梅内斯的驴子,存在,虚无,感觉,幻梦。我的小小的头颅在某一时刻变成了化石。
我把它仔细的放在桌子上,看着这张略显忧郁的茫然面孔,它曾在一段时间陷落进书的迷幻中去,它曾经习惯用肤浅的思维,解释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它在某个月圆之夜与千年的诗人把酒言欢,它曾被一个叫海子的家伙牵着手,走过麦地,穿越灵界和现实阻隔的那道墙。
后来他听到上帝发笑的声音,那声音恒古不变,越传越远。
人子啊!我们在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凭借什么在不断的熵的热寂中独自存活!
我躺在文字和尘土之间沉沉睡去,蜘蛛的网弥漫我全身,我放在桌子上的头颅化石变得空洞,双目微颦,洁白的肌肤和圣洁的雪,腐朽的味道和深邃的目光,凄凉的女人面孔和蔓延的荒野,急速掠过的豹和哀鸣的被捕者。
我努力离开这家图书馆,带这一本久远年代的书籍,我发动我的飞马牌摩托车,嗤嗤嗤,离开scamusheaneg的诗歌越走越远。
-全文完-
▷ 进入李洁明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