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夏天
2004年的夏天刚刚来到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的课桌边埋头做着作业,阳光透过班驳的树叶几丝几缕地影射在窗户的玻璃上,泛着透明金黄颜色的光。这里应该是个好地方,窗下是个小小的篮球场,放学后总有一些男生在下面疯狂地灌篮,而我则总是惊叹于那些男生们可以将一个小小的篮球划出那么多道美丽的弧线,自己却从来不敢碰过那个篮球。于是我想:他们的生活应该是很丰富多彩的,不象我们,背起书包就是三点一线,学校、饭堂、家要么就是宿舍、教室、饭堂,单调而无味的生活。我们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高考的车站,不能退票,只能上车,至于终点站,我们毫不知晓。
广东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地早,太阳似乎刚露出几天的脸,就把雨天的阴霾一扫而光,阳光越来越明媚,我们越来越恐慌。奶奶每天心疼地看着我急匆匆地背着书包上学,满身疲惫地回来,总是在我背后念叨:别急啊!不会迟到的,慢慢来。然而我总是“恩,知道了”然后又飞也似的踩上自行车上学了,似乎在我们的眼里,时间不是金钱,而是生命。而母亲,总是在弄好饭菜后下来在我的窗户边不厌其烦地叫一遍又一遍地叫我起床,每次总是在纳闷:为什么睡觉的时间总是那么短呢?可我仍然必须以最快地速度洗刷完毕,一边吃饭一边看表,与其说都市人生活节奏快,不如说我们高三的生活还更快。
万籁寂静的时候,我在淡黄的灯光加上少许洁白的月光下做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池塘里的青蛙此一声彼一声地吵个不停。我刚停下笔歇息不久忽然想起:我的哥哥已经在异乡明亮的大学里生活了,如果我再不努力的话,我怎么能赶得上他呢?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提起笔,继续我的未完成的作业。窗外,一轮月亮依然如此明亮皎洁。
2005年的夏天
我想我已经习惯于每天考试,每天讲题,从早到晚都是那些厚厚的资料书的生活了。书包里总是满满的书本,课桌上总是那些堆得成山的课本,我们诚惶诚恐地等待着高考的到来,等待着命运的转弯。路边那一株木棉已经开得如火如荼了,我只是在想:也许很快我就见不到它了,那么一树美丽的木棉,我是怎样地看着它从一点点嫩绿的芽到一片片鲜绿的叶子再到一杆杆茂盛的树枝,最后到今天一朵朵火红的木棉,日晒雨淋也好,风吹雨打也罢。它最后还是绽放地如此美丽。生命,原来就是这样的过程。那些红红的花朵,依然每天那么灿烂地开着;天空,依然每天那样地蔚蓝。在那样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日子里,我一遍一遍地数着我的寂寞,我的哀伤,我的高考,一步一步地走着属于我的路。
母亲为我到庙里求了一支签,还是上上签呢!父母亲对我考大学似乎很有信心,拿着那个签看了很久,很是高兴。还有一个护身符,母亲要我带在身上,我没有带,只是把它放在书包里。那不仅仅是一个符,更是母亲美好的心愿。面对这样的事情,我无语。只是仍然每天更努力地读书学习,偶尔歪着脑子想一想:高考以后我会在哪里呢?然而我不敢怎么想,未来,好象很渺茫。
对于考试,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更多的感觉,质检的试卷让我觉得很无奈,很彷徨。我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师弟师妹们纯真、无忧无虑的笑脸,喟然长叹,不禁想起我们曾经好象也是这个样子。我听说他们又有长假放,便羡慕地叹道:他们可真幸福啊!我相信我们曾经有过那么轻松的长假,只是当时的我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我看着身边走过一对一对亲密的情侣,不禁疑惑:高三了还有时间来谈恋爱啊!!尔后又在胡思乱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幸福的一天啊?我们讲着自己读大学的哥哥姐姐们,互相谈论开心时,却突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我们的大学还有多远,我们的明天还有多远,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会不会相约再见?
在阳光灿烂,微风拂面的夏日里我终于告别了我的高中,我的高考,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没有一个人的笑容是温暖如春的。我们终于离开,高考终于不再。
2006年的夏天
我躺在宿舍床上,手里握着一本郭敬明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听着刘若英的《后来》。窗外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栋很漂亮,很高层的小区楼房。下面是空旷的停车场,每天晚上我听着那些车启动的声音,还有偶尔的一些警鸣声入睡。寂静的夜里,没有皎洁的月光,却是灯火通明。大学的校园里每天都有人在篮球场上疯狂地灌篮,在玩了几通篮球后我终于明白那些男生们用篮球划出的美丽的弧线是怎么来的。我忽然想:其实我们的生活也是这么地丰富多彩的,课程不是很多,作业不会很多,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的生活,不再是三点一线。没有摞成山高的书堆,没有漫天遍野的试卷。但我仍是每天拿着书本去上课,阳光不会透过教室的玻璃反射到课桌上,我又捡起了我的文字,我的小说。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绚丽多姿。
只是已没有人再心疼我每天六点多起床,拿着书本匆匆地赶着去课室,没有人再在我的耳边大声地叫我起来。我的奶奶已经走了,在2006年的新年快要来到的时候她一个人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她走后的许多天里,我忽然发觉,原来我是那么地依恋她,这个满头银发,步履蹒跚却每天都笑容可掬的老人。她是那么地疼爱我们,看着我们从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长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直到现在这个可以独立生活的大学生。她的笑容比以前更灿烂了,只是她的背影变得更孤寂了。她还没等到我们毕业就走了,我还没有把我在大学里的一点一滴都告诉她就走了,我一直不明白她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呢?我记得她走的时候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来看我们一眼,可她最终没有能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走了。我的心好象有种掏空的感觉。记得很多年前的夜晚,她曾经告诉过我,人死了就会去天堂,那么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于是我望着天空,想着那上面,哪一颗会是我奶奶变成的呢?有一天夜里我梦见她了,她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温暖,她的脸庞仍然是那样和蔼,可她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只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待我想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却突然从梦中醒来。夜,寂静的夜,宿舍的风扇“呀支”地转着,走廊里亮着那盏昏黄的灯光,哪里有奶奶的身影呢?
这个夏天的台风似乎来得特别频繁,报纸、电视上到处可见哪里受灾怎样,哪里损失怎样。从母亲的口中得知,村里的稻谷都被浸了一半,果树被打掉了很多果实。看着那些掉落一地的番石榴,泥沙和满地的落叶,我好象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此的凌乱,如此地狼籍。于是开始默默地整理,一点一点地扫,一点一点地搬,太阳笑眯眯地在天上看着我来来往往地忙碌,这个村庄已经变得如此地陌生。这个家已经变得如此地冷清,只有母亲的身影仍然每天在地里,在田里,在菜园里来回地忙碌着,她似乎永远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她已经没有再象往常一样地每天叫我起床,却仍然每天早起做好早饭给我们吃,第一次发现,母亲是那么地伟大,从我们上学开始,就每天坚持不懈地每天五点多起床为我们做早餐,就连星期六,星期天也一样。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所做的伟大的事情吧!
绿油油的秧苗,安静的小道,清脆的鸟叫,铺满花朵的池塘……所有的一切,在我身后,越走越远,我仍然必须回到广州这个大城市,继续每天每天几近重复的生活。
流年
广州是有木棉的,只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可以让我心里燃起希望的那样一棵满树通红的木棉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很多相似的人或者物,可是相似总是相似,感觉却怎么也不能相似。我走在校道上,象所有来来往往的学子们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青春,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成长,又好象只是一夜间的事情。在很多年前的夜晚,我曾经想着:我的大学会是什么样,我的青春,什么时候又会散场?可现在我却躲在青春的角落里,固执地守着那些不变的誓言,不变的往事不肯离开,于是在很多人面前,我总是留下我爽朗的笑声;在一个人的夜晚,我总是想起我的忧伤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流泪。
四维在《左手倒影,右手年华》里说,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中被我们忘记了。也许是的,然而如果我们不忘记一些事情,又怎么能记起另外一些我们未曾了解的事情呢?成长,是不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就象蛹化蝶那样,要冲破那个束缚,需要很多勇气和信心。要学会等待,要学会忍耐。也许我们都是那只想冲破蛹的蝶,终有一天会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向自己的天空。只是我们用的时间不一样罢了。
日子就象流年一样,在自己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溜走。很多事情在经历了岁月的洗涤后才会露出那些沉淀的精华来,于是我看见自己高二时忧伤而清澈的文字,看见自己高三时匆忙而无奈的背影,看见我的父母牵着我的手走过繁华的大街,看见我的同学清纯可爱的笑脸,梦见蓝蓝的天,梦见大段大段芬芳的感情,梦见我的青春渐渐开始明朗。那些爱我的人在十字路口跟我招手,那些我爱的人在河对岸朝我微笑,我整了整行囊,继续上路。
人生,总在相遇、相知、别离中轮回。前世如果我是你门前的那棵树,那么今生你也许会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前世如果我是你梦里那个调皮的小孩,那么今生你也许会在十字路口与我相遇。在前世今生的轮回里,生活就有了那么多的故事。我们都生活在旅程里,一站一站地停留,一站一站地上路,总会有人在我们的驿站里逗留,留下的要么是痛苦悲伤要么是快乐开心的往事。只是天亮以后你仍然必须跟他们说再见,没有人会一路跟着你。我们失去的也许并不是最珍贵的,但我们拥有的却一定是最宝贵的。譬如说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青春,你的年华还有那些记忆里永远不会褪色的往事。成长也许就是一点一点地收集这些美丽的过程的吧!
2006年的夏天的某个晚上,我用我的手指敲击着大堆大堆漫无边际的文字,我看着我的心情一个一个地变成方块,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难过,在物质发达的年代,我们所看到的已经不再是那些印得芳香的书籍,而是这个小小的屏幕了,我们只需要坐在电脑面前用鼠标轻轻地点一点,就会有很多很多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出来。然而已经没有人会躲在某个时间里,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在某一个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的路上,也站在去的路上的让你牵挂的那个人了。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不诚惶的眼等岁月改变/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在街道边说再见/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你走后依然的街有着青春依旧的歌/总有人不断上演我们的故事/寂寞还在,流年还在,我们的记忆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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