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冷空繁星,向浩瀚的苍穹洒满探路的灯。我似一游走天地飘渺的影,兀自在投落孤悲。
子夜,千草百卉早已沉睡。远方空灵的水族,不知是否也已安眠。想百年前,硝烟烽火曾在此地燃烧,想百年后,惟我前来独酒。三滴两许清愁,已化解多少寂寥重生。黑发送走多少白头,双眸望穿多少变幻世态。
子夜,纷繁的星烁,让我想你。想别去大漠荒原的二十载情缘,如今已成心痛,已成心恢。那方遥远的故地,是我前生的落足,后世的怀想。在梦里总是把那条静谧幽深的小路,走成落英缤纷的花径;在梦里伸手牵回的总是一袭冷冷的乡月和一杯杯怀乡的烈旧。
夜,不上锁,却锁住了千门万户。夜,是一座空城,只等满怀心事的人入内。
我来,在孤独中独守。时间的巨手,可以把生命从有抛向无有。那么,记忆让谁去铭刻?那么,往事又会去凿谁的心壁?
如果,自然界的风景是静止的画布,当你盘膝禅坐的时候,你是谁呢?当你在生活中找不到路径,当你破门而入的时候,你是凋落了?还是绽放着?
回首低吟,用文字打磨心灵,再次翻阅的时候,你用什么抵挡命运透纸而出的泣血。
面对灵魂的历练,你已学会了微笑,你已学会了在简约中完成丰富;你已学会了在生命的底层,用笔尖在稿纸上点染静观的世界与人生。
今夜,无人懂我;今夜,懂我的人必不会回来。今夜,关闭心灵的暗锁,深醉一杯乡愁的,酒。
夜,给我披一件缀满星光的外衣。月如烛,独照一方冷空。此时,在这万赖俱寂的子夜,虽无人能解,却已心领神会了叶脉花茎之语。
反复地一再开放,只为了心中梦想的绚烂;激情过后的季节,只为了心中重组的音符;畅饮地之泉水,只为了要成为你生命中一帧不可缺少的风景;当花颜零落成泥,也曾为岁月的丰茂而自豪。
只是,又一年的冬天来了,花儿的心事是否依旧,花儿的希望是否蛰伏在深深的土壤。
又一年的冬天来了,别去故地二十载,我不曾回去。
那年的别离,也是冬天。那是一个冬夜,站在飞雪飘飘的灯下,你说:“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我无言以对,不敢向你许诺什么,因为深知世事多变,无法兑现的时候,你的心一定更孤寂。看着你那张苍白的脸,我把自己隐在暗光里,四目相对,我的眼如潭,汲尽你眼底的泪腺。熟悉的夜空,我已把你冥读了千万遍,今夜,满天的飞雪,每一朵都是为离别所赋的绝词佳句;今夜,每一朵雪花都前来送行诉别。
我知,我是无法留住的;我知,是没有什么能使我留下的;纵然与你情深千丈万丈,也只能化一泻泪流奔涌在心底。原谅我吧!我是要离开你的。
曾经相约为盟,说好了,行千里路,飞越万重山,用我们的青春博击命运的归宿;说好了,不再以沉默面对生活,要用燃烧起的热情期待黎明;说好了,用心灵做伴,祈福未来的每一天……
可是,我终究是要离开你的。新的城市,对我而言,是从未涉足的未知。
我知道,明日在逆风刺骨的冬辰里,有我裹你的重情与离别而去。当汽车在山岭间迂回盘进的时候,我的心如苔痕班驳的岩壁,刻着旧地深深的烙印。
十六岁那年,生凭第一次知道了,人的命运不在自己手中。命运的魔棒在指点间,便把我从这座城市带到了那座城市。
命运就是这样在造就着我的孤独,越是胆肝相照的朋友,越是忍痛割爱地离别。也许,缘于一次次的天南地北;也许,缘于一次次的天各一方。才有了我习惯的冷漠,好多年了,我固执地与人保持着距离,不想再牵世人的热情与温柔。所以在情感的天地,我始终在我行我素地跳着独舞。什么红尘之爱,什么难分难舍,在我眼里,只是人生虚无中一场场可笑的闹剧。
孤独有什么不好吗?书中写道:孤独是上天的赐福,是一种幸运,不是庸庸碌碌的人所能拥有的。
看来上苍是在厚赐我,是要除去我身上的浮躁虚伪与俗气,要让孤独的净水浸泡我的心灵,要让我以孤独为镜照出灵魂的黑暗。
多少次对黑白世界的顿悟来自孤独。
多少次让岁月在疯狂的杯酒人生中度过。当孤独占据了心室,才知是愚不可极。
多少次睡在清风里,把真情交付。当拥有天地之孤独时,才猛然醒悟。“人能拿什么换取生命呢?”
别后多年,那份孤独还印留在我的心中。也许,我应该感谢命运,缘于孤独神奇的力量,才让我透过平庸琐碎的生活实体看到了原本单纯的世间本相;才让我在文明与野蛮中,用孤独过滤生活,在人生丰富的情感层次中,保持平淡。而平淡应是一种最和谐的流畅的线条。
能与孤独同行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富有。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6-11-14 17:07:0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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