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近古稀之年,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官。曾做过公社的半脱产干部,大部分时间任生产队的队长、村长。
小时候,我记得父亲是全村起床最早的人。每天鸡叫三遍,父亲即起床,先吸上一壶水烟后,父亲便乘着月色出了门,随后听到父亲吆喝社员干活的声音,“起床了,上洼干活了!”那宏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沟。社员听到父亲的叫喊声,便都懒洋洋地起床了,随后抗上铁锹、镢头上地干活了。作为一名共[chan*]党员,作为队长,父亲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有一次,我跟随父亲到队上的化肥库房。由于库房里积压的化肥太多,硫酸、硝胺、碳酸等各种化学味道很浓,刺激鼻腔,使人呼吸困难。当时农作物急需化肥,许多人望而却步,父亲带头冲进去,将百斤重的化肥取出来。当父亲把十来袋化肥取出来时,父亲脸上已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八十年代初,农村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当时适于结扎的有好几个妇女,但许多妇女恐惧做手术,死活不愿意结扎,父亲为了开个好头,就把母亲最为第一批结扎对象。尽管遭到母亲的极力反对,但经过父亲的耐心解说,终于在全队第一个作了手术。这件事受到公社书记的高度赞扬,说父亲带头搞计划生育,在全公社是典型。1981年农村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父亲正确地落实了党在农村的新政策。他带领村民们积极稳妥地将队上的土地承包给农户。在均分土地时,个别村民口出怨言,父亲了解后,就主动与我家的土地换了,直到别人满意为止。
父亲在村里威信很高,无论谁家的红白喜事,还是邻里纠纷,都请父亲出面解决。在红白喜事上,父亲做“经理”,具体安排接、送、吃、喝等事宜,父亲经常处理得井井有条。村民为了感谢父亲,常常提些烟酒来我家道谢,都被父亲婉言拒绝,父亲说:“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有一次,邻居老刘让女儿端来一升麦子表示道谢,父亲坚执不要,那姑娘没法,转身就走了。父亲说:“老六家吃饭也不宽裕,给我们家送来,人家吃啥?”父亲又让我端着麦子送到他们家。父亲处理邻里纠纷从不带私欲,对的他就肯定,错的他就批评。由于父亲批评入情入理,村民很少有抱怨的。一次,村民周凤林家分家,请求父亲调解,那家弟兄4个,分家时矛盾很多。父亲先是讲了弟兄亲如一人的道理,劝弟兄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伤和气。然后,父亲抓住主要矛盾,顺利地解决了家庭纠纷。
近年来,父亲明显苍老了,但仍时时不忘为村民做好事。每年春节闹社火,村民们一定要请父亲当“团长”,父亲总是乐于接受。秋季修水平梯田,父亲率领我们兄妹4人去拉土,、筑田埂。每次我们最先完成任务,父亲总让我们帮助那些劳力少的村民们干活。春天,父亲组织村民嫁接苹果树、梨树、花椒树,许多村民尝到了甜头。有一次,村民周金德嫌给他们分的苹果树少了,父亲便将我们家的五十棵苹果苗主动送给他们。夏季暴雨过后,小河里挖的吃水泉被洪水冲走了,父亲重新为大家掏泉。有些道路被山洪冲毁后,父亲常常扛着铁锨修路。父亲一心为公的思想,经常遭到母亲的极力反对。母亲对我说:“你爸爸真是傻瓜,人家都在谋自己的事,你爸爸一心还想着别人。”父亲却说:“为别人做点好事,自己心里也舒服。”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为别人想得多,而对自家事想得少的人。父亲的思想对我影响很大,无论我在学校里当班长,还是在单位上当办公室主任,总能做到身先士卒,公正无私,受到群众的好评,这不能不说是父亲榜样的作用,我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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