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炎热的午后,我手捧《楚辞》,与屈原共离忧。恍惚中,我头脑涨痛,在屈原的忧愁氛围中沉沉睡去,与他梦中相接触。
在水墨暗淡的沅湘一带,那分明是沅湘的河边,不是老家的沟渠,我看见了屈原,他瘦削的高高的有些骨感的身材,在微风中孑然而立,是乎有些寂寞和孤独。
我象是很熟悉又满不在乎地走过去,向他打招呼。“屈老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在这儿站着?难道还没从沉梦中清醒吗?”
“楚王是一时糊涂,他是一时不理解我。荃不察余中情兮,反信谗而荠怒。”
“你真是一根筋的。你同时代的苏秦、张仪,多次忤合背反,以就有道,独你不开窍。看,现在又弄个神经衰弱,带点轻抑郁,何必呢?现在很多人包括博士、白领都抑郁,不是由你发明的疾患流传未来千年的吗!”
“嗨,你别说了,渔夫已教训过我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屈原转过脸去,好像不理我,我有些无趣。但,我看看天,天依旧很辽阔,好像有白云在天上飘,与此情景很不协调。
我生气了,哼,你算什么,又能怎么。我不禁心中嘀咕:你不就会写几句酸诗吗?你懂什么治国之道,较你早的孔子,以德以仁治国;同代的苏秦张仪以纵横术名世;你后来的韩非依法治国,助秦统一六合。你,不过一诗人耳,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在你的诗里没看到你的治邦安国,只有酸酸酸,酸。你能让我认识你,仅仅因为诗;你的所谓“美政”,是虚幻而缥缈,好没有内容,却蒙骗中国人尤其是文人几千年,赚得爱国的名声。哎,原兄,我不知说什么好。
屈原不理睬我,慢慢前行,背后随之孤独的风。
见到此,我忍不住喊他:“你别不信,你要明白你的定位!你就一诗人,治国要因时而动,加以权变,不滞于物。你,就不行,老钻牛角尖呀。你看孔子,有为吧。他就讲,‘用之则行,不用则藏’;还有,‘道不行,我将乘桴浮于海’。范蠡在勾践雪耻之后,就挂靴离职,纵横商海,立名陶朱。张良则懂兔死狗烹的道理,与刘邦握手言别,云游修道。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多洒脱呀,不像你,忧思孤愤的,最终自己自绝于社会,何必呢?其实,良禽择木而栖,良才择君而事。难道你就不能转移一下情绪,换换环境吗?”
屈原有些发愣,嘴角有些僵硬,笑容好似冻住了。“我何尝不想转移情绪,但对楚民,莫我知也;对楚王,不欲知我也。我正因寄情与诗,才苟延于今。哪象现在人,有迪厅,有电视,有网络,有博客,即可放纵情绪,又可表达言语权,多自由啊,寻找知音的渠道很宽广的。这是交往的局限,我那时上书就要用竹简,交流除语言外,不容易啊。择君而事,容易吗,天下乌鸦一般黑。商鞅可以吧,文仲可以吧,韩非可以吧,贾谊可以吧等等,包括少奇可以吧,自古皆然。归路何等的凄惨。我又算什么?生又如何,死犹如何,生死一也,没什么两样。”
“即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死呢。既然生死一样,就当嬉戏人生,岂不悠游妙哉。”
“呵呵,虽生如何?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屈原此语一出,我愣了。是呀,我对人生的思索陷入停顿,我头脑一下没有定力。过了好大一会,我的脑神经才接上了电。“我不学你,不管什么情景,我都愿在生存中看到自己的增长的样子和感觉。好像孔子说过,‘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不过,对你的话,我还要思想后再说。”
说完这句话,我好像虚脱了。因为我不知这样的结局。惴惴地,我感到了茫然。我脑子又涨起来。好像是突然,我眼前又亮光一片,窗帘遮蔽的亮光令我的眼睛恢复起来,水墨的沅湘雾一样消散了。我发现我仍躺在床上,手中的楚辞已歪到一边,但离骚中的一些语言却重重地烙在我的脑子里,刺刺的,直往神经里钻。
我跳下床,认真地按摩太阳穴,让自己安定下来。
现在是21世纪了,而且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的时代在前进,能上网的都可玩博客,为何屈原事隔千年来拜访我。哦,我终于想起来,我与屈原的关系:我生于五月五,他于五月五不知是失足还是故意坠入汨罗的。我们是冥冥中的擦肩而过,如此相系,却又相左很多,就这样地旋转于世却又心灵相通,如孔子讲的“君子和而不同”也。想到此,我找来今日的《人民日报》,打开它,我要看看我能否从中发现这社会的新的发展与动向包括忧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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