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廖俊使劲踱了踱久坐后麻木的双脚,屋里的炉火早已经熄灭了。顺手抄过一只烟点上,分不清呼出的是烟雾还是寒气。对于自己一个人的年关,他已经习惯了,唯一不习惯的是:春节晚会的节目一年比一年更烂。今年据说来了一位来自西域的野狼,事实上,这位号称王洛宾第二的家伙唱歌(如果那也叫唱的话)远不如他在很多专题片里听到的野狼的嚎叫来得中听。因为那叫声分明是在向世人宣泄一种无尽的孤独;有几次他甚至听出了气贯苍穹的气势。还是互联网上的交流更加实在一些,最起码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不像电视一样要考虑国民大计和华夏五千年文化积累的各项综评指标……
上学时代,一位廖俊久久迷恋的女生曾经给他有过这样的美誉:说他拥有一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经典驴脸!步入社会的这几年,廖俊曾专程参观过很多张各色各样的驴脸,他得出的结论是:这骚货根本就是他妈的用词不当;其实他自己根本就不配拥有一张驴脸,驴脸摸起来毛茸茸的相当亲切,简直能触及到人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他将自己贴在驴脸上回顾了曾经走过的30年岁月,分析了自己没有当上伟大的时代缔造者的深刻原因,有一刻,他甚至从驴脸直接联想到了美女的屁股。至于这里边的辩证法则出自何处,廖俊准备倾自己毕生的精力去研究,如果一旦取得突破性进展,他将最终保留申报n个记录保持和自然文化遗产或创新发明的权力。
眼下的难关是昨天没有准备多少干粮,一夜的秉灯网读消耗了体内大量的热量,肚子里敲打着比摇滚更激烈的节奏,根据以往多少次试验结果表明,该进点食物了。其实有人诚恳的劝说过廖俊,说他应该准备一点过年的物料,问题是廖俊毕竟不是别人,他认为撺掇过年的这部分人多少有些神经不太理智,过年是什么,过年就是又过了一年,可以直接引申为离死亡又近了一步,除了神经病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死期将至表现得如此亢奋。可是不准备干粮又好像比大张旗鼓地过年更容易走向死亡!这些复杂的问题祖先们没有留下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老师在课堂上忙着培育祖国未来的花朵,基本上对这种小儿科的问题不屑一顾;但廖俊在这时候还是显示出了他的过人之处,猛然想起,有一个几乎是跨越了时空那么遥远的亲戚就在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而且今年也没有回家。他决定去那里走走,顺便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是2005年的第一场雪,并和她深刻探讨一下是否比去年来得晚些?更重要的是,那里可以领到现成的熟食。
出门时,廖俊特意往头上抹了点水,算是对几天没有清洗的头发一个交代。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廖俊多少有些落寂:平日里,他坐公交车从来不会选择乘坐率低的。经常是站在某一把椅子旁边,前提是该椅子上坐一位略有姿色的女同胞;尤其是夏季,廖俊占据这种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后,透过领口,可以享受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最为美丽的风光。每每此时,廖俊就想起:“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于是他断定,写这首歌的作者一定是男人,根本就不是讴歌西藏的风光,也许在赞美或向往某人的一对可与珠穆朗玛试比高的双峰也说不定呢!
当然,现在想实现这个愿望不可能了,该死的年关,连这最后一点业余爱好也剥夺了。
找到远亲茹月时,她正在低头侍奉着案上的一堆面粉。简短的问候,廖俊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案头那一根根金灿灿的大麻花上。
“手艺不错嘛——!”
后面的话语被麻花堵了回去。
随即,他发现了更为不错的东西,要知道,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里有一个炸麻花的大火炉,问题的严重性不在火炉和麻花本身,甚至也不在茹月和廖俊身上。主要是茹月的上衣扣子有两颗没扣上,一向善于纵向发掘的廖俊看到了两座如玉堆砌的小山……
需要交代的是:茹月比廖俊要小至少10岁,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茹月已经长大,对她就连起码的性别概念都不是很清晰。显然,少女茹月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用糊满面粉的右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一下红透了。
“你怎么没有回家过年?”
“我——不是每年都不回去吗?习惯了,再说也没意思。”
“下了班到我那过年,我在门口等你。”
她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在等待的时段里,廖俊破天荒第一次在超市的蔬菜区像模像样地采购了一大堆火锅材料,还特意买了红酒和饮料。
回到租住的小屋时,天已经黑了。
“狗日的老板”。
廖俊进门后对茹月说。说完后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示什么样的愤怒,嫌下班太晚?嫌工作辛苦?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剁鱼的时候,廖俊使出很大的力气,每剁一下就阴阳怪气地唱一句:
“我给—老板—干—三年”。
“老板—给我—三—分钱”。
“你说—可怜—不—可怜”?
笑得茹月花枝乱颤。
隔着锅里腾起的热气,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个在他记忆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妹妹:许是汲取了大山的灵气,此时竟已出落得如山涧的清泉。含蓄、清纯;这次第,怎一个漂亮了得?
简直就是可爱!
就在这一刻,廖俊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诗人。一个神圣的诗人。
对,除了诗人,才能够享受到这般日月轮回的相遇。廖俊对造物主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上苍造她,就是为我!阿门!”
如不是亲眼所见,熟知他的人断然不敢相信,平日里连泡碗方便面尚且蹩脚的廖俊居然有条不紊的操作着火锅的一应程序,不时将菜呀肉呀夹向茹月的碗里
2
静如处子!!!
天!不知这是哪位前辈的绝句?
整个吃饭过程,廖俊把他那些素日里以“妈”字开头的口头禅直接剔除了。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是:活色生香、秀色可餐……
如果不是怕失态,你现在就是给这小子一截蜡烛:他也能吃出雨润烤肠的滋味!
诗人廖俊身先士卒,带领茹月深刻缅怀了家乡的列祖列宗,并对现今仍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父辈们大加赞赏,动情之处,廖俊居然挤下了几滴神圣的眼泪。
好一个执手相望泪眼!两眼婆娑。
准确地说:茹月此刻的心情比廖俊的更为复杂,在她很小的时候,廖俊就是村里声名显赫的人物。这不仅是因为他是这个小山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在很多方面都有着上乘的表现:村里人都迷信,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挖个坑,埋进一些桃木猫骨狗骨之类的东西,尊称为土神。有一次因为父亲的腿痛连续祷告了几次土神丝毫没有起色后,廖俊用一把铁锹启开了土神的坟茔,潇洒的往上撒了一泡欢快的尿。据说父亲的腿到现在也没有痛过;廖俊在乡下时也放过羊,问题是他经常自己到野外看了半天书,等回家时才记起自家的羊还在圈里关着,忘了把它们带出来了……
那时候茹月小,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晰,她只记得廖俊毕业后族人们对他给予了极高的厚望:纷纷猜测他的去向,从乡中学到乡政府,县、市、省府,甚至有人大胆联想到了中央所在地。但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事,廖俊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面对比自己小若干岁,突然间令他怦然心动的家乡小妹妹,重提这段往事,对廖俊而言,真是难以启齿!
这件事在廖俊心里扎了根,他没有打算对第二个人说出那件事的真相:
那一年的暑假,廖俊刚毕业,等待分配的日子里,他暂时还没有完全脱农;当然身材羸弱的他做不了太繁重的活,原本放羊的他,这时因为家里的羊已经卖完了,廖俊的待业实习只能上升为放驴。
像往常一样,驴吃草,廖俊看书。
不知怎么地,那头小公驴就攀上了灰母驴的屁股;显然,发育尚不完全的公驴很难稳妥地驾驭正当年的母驴,踮起两只脚吃力地追赶着;要知道,村里人对这种事都喜欢看,只是这里有着许多错综复杂的血缘纵横关系,很多时候,人们只看一眼就将目光迅速地离开了。好在廖俊旁边没有别人,他决定仔细地看一场兽欲大片;忙碌了好半天,小公驴一直不能如愿,廖俊出于人道的原则:决定帮它一把,他挽起袖管,一把抓起公驴摇摆不定的物件,送进了该去的地方。他像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一样近距离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直到公驴颓然滑下……
不知什么时候,二叔出现在廖俊的身后,一个远房的二叔!这一刹那,廖俊的大脑短暂的失去了记忆……
当天下午,族人们纷纷传扬起这件事,有人说他先用母驴引诱小公驴上钩,然后在一旁观战,其道德沦丧可见一斑;有人说他在观看途中情不能自己,用手yin的方式自己解决内需;传至后来,直接上升为廖俊对善良的母驴施暴,其恶劣的表现不配做大学生,应该以强j*社会主义革命耕驴罪判以徒刑……
就是在那一刻,廖俊还是觉得人们太善良了,如果大家把这件事引申到某位女性亲族的身上的话他只能去偏远的劳动改造所重新学习了……
再次到回家乡是在七年以后,族中那位当时唯一也有幸参与毛驴事件的远房二叔已经用一节麻绳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同样是传言(或许是真?),他被传和常年因丈夫外出打工寡居在家的儿媳妇有扒灰之嫌。因为有人亲眼看见二叔在夜深人静时给儿媳妇的土炕里添柴。
轮回,一切都是轮回。
廖俊回家后直奔二叔的灵堂,哭得什么似,哭声里夹杂着对二叔光辉的一生深刻的缅怀,有好事者总结得出结论,整场哭祭内容几乎与诸葛亮祭周瑜雷同。
二叔应该瞑目了,只有廖俊,让他有机会享受了几百年前江南那位帅哥才有福消受的待遇。
3
也就在那次,廖俊应长辈请求,把茹月带到了城里。
廖俊觉得当时的茹月好像连鼻涕都打扫不干净,干瘪的身材因为劳作的缘故显得骨节特别突出,嘴好像有点像我们古老的祖先—北京类人猿,明显的突出。加上初到城市,处处显得笨手笨脚,被廖俊旗帜鲜明地批评过好几次。最终托一哥们塞进一间不足10平方的麻花店里,此后就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
女大十八变!
圣人,又是圣人,这些有理可循的铁律现代社会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到死也悟不出来。
4
趁着茹月收拾碗筷的当儿,廖俊快速从他的床板上“借”了一块板子,将火炉燃了起来。
“我—回去了”
“不忙,一会我送你”
经过麻辣火锅的刺激,已经不太冷了。火炉还没充分燃起时,茹月脸上就泛起了少女特有的红晕:
娇羞,妩媚,还有点坏坏的发蛮!
诗人廖俊后来这样评价当时的茹月。
“邻居约我晚上打麻将,你就不回去了吧!顺便替我看门。”
“———————”
“没事,你现在给老板打个电话,就说你在姐姐家过年。”
……
廖俊对同意留下来的茹月表现出12分的关怀,帮她整理好床铺,打开电视,调出当时非常受女人追捧的韩剧《?鱼小姐》后,叮嘱茹月躺下看,不想看了就自己睡觉,自己要在麻将桌上酣战通宵、不要害怕、关好门、谁敲都不要开等等。
出门不到1小时回到了小屋时,廖俊身上落着零散的雪花,由此,他觉得上苍对他简直就是关爱有加;
一场及时雪!
而且,此时的廖俊居然“醉”了,在路灯下站了半小时冻得牙打颤的廖俊此时喝醉了。
天才!
廖俊不仅仅是诗人了,他是上天怜念的诗人+天才。
如您所想,故事的经过是:“廖俊到了打麻将的地方,因为下雪,其中一位麻友爽约,三位顺便喝了点酒,廖俊醉归。”
当廖俊一头“醉”倒在床上后,天才创造的理由显得异常苍白,少女茹月“睡”着了。
5
诗人廖俊继续梦呓着醉话:
“我—”
“被——他们灌醉了”
“·……”
“我抱着你睡行吗?”
“……”
一阵若有若无的推搡之后,少女茹月被廖俊的无情侵入痛出了声。
黑暗中,廖俊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小公驴形象……
一股邪恶的冲动,积聚成疯狂的yu火,他以近乎强*的方式揉搓着刚刚发育成熟的少女茹月……
那段时间,成了诗人廖俊生平最幸福的经历,两个人缠绵得下地后腿都发软,
“有本事再来啊!”
少女茹月坏坏地嬉虐他。
他便疯子般扑向她,野兽一般。
“你真像头老叫驴”
少女茹月这样形容他。
廖俊变得越来越勤快了,除了一份像样的工作之外,在网上注册了一间店铺,井井有条地做起了生意。下班后每天做好了饭等茹月回来,认识他的人对他这种老牛吃嫩草的艳遇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表现出高兴,以前的异类青年廖俊成了一名善于持家置业的好手。对人开始热情,积极帮助别人。
爱情!伟大的爱情!
6
甜蜜湮没了廖俊一切伤心的记忆。
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廖俊照例在网络店铺里联系着来自各地的咨询者,茹月已经睡着了。
门开的时候,廖俊没有感觉到,直到来人从床上将一丝不挂的茹月揪起来。
来不及阻挡,廖俊眼前寒光一闪,胸口觉得好冷、好冷。
“不要—毛瓜,”
“毛瓜?”
廖俊想起来了,带茹月来城里时,她父亲交待过廖俊,让他看好茹月,毛瓜还等着赞够了钱和茹月结婚呢,茹月在8岁时就许配给了毛瓜。
倒地的一刹那:
廖俊看见一头毛驴正向他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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