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已经这样陌生了吗祁云

发表于-2006年11月10日 晚上8:40评论-1条

识他,缘于偶然,因为一首歌,在一个特殊的场合,我说喜欢,他说喜欢,于是,脉脉一眼,会心一笑。

相识了,才发现,彼此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心里边都明白,一个人就是另一个人的反面,熟悉地亲切,却实质的陌生,后来的交往极具戏剧效果。说是“戏剧效果”,如果让他看到,肯定会非常非常生气。他一定会说这里面太没诚意,说我是跳出三界外,再诉红尘劫。

也许,如今回头,是有一种再诉红尘劫的意思。每一次相见,都是在ktv量贩,他点好歌,置好酒,然后再告诉我地点,然后,等。

我到的时候,他常常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歌在唱,一首一首,没完没了。一排排的酒森林样站在桌上,寂寞地沉淀。

我到的时候,他抬头,只轻轻一笑,换一首歌,斟一杯酒。或热闹或冷清的歌悠悠流长,清脆的碰杯声像歌里暴起的休止符,飞溅的白色泡沫像激动的浪花,星星点点地旋舞。你一杯,我一杯,空了的酒瓶渐渐多起来,原声唱开始减少,他的歌从此贯穿夜的寂寞,一首,接一首,他无休无止地唱,我擎了杯,静静地听,听他种植在歌里边的心意。一首,接一首,他不知疲倦,我一直听着,不见重复,也不知道有什么歌是他不会唱的?

唱到极境,他会轻悄悄地回头,望向我,眸子里满是迷茫还有执著还有无望。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可以同进容得下这样多的情绪。是能够读懂的,很想递一份手相牵的暖过去,却只是旋转了手中的酒杯,满满地喝下去。

也真是奇怪,每每这个时分,一口酒还未咽下,他的手便穿过动荡不安的空气,伸展过来,掌心在迷离的光影里耀成深深浅浅地旋涡,他只是摊平了清瘦的手掌,等——常常,按本心的意识,我并不想真的就两手相握,手相握的暖,是某种极微妙的诺,而我,交付不起任何一星半点的许诺,甚至默契。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唱,一首接一首——

歇斯底里地吼“想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想又伤伤伤自己”;

轻悄悄地吟“我来到风指引的地方,这里没有你的芳香,留下我内心一片迷茫,要到哪里找寻你的方向”;

情切切地唱“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摸样,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为了你,换了心肠,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绵密密地歌“把我的伤悲我的愁,轻轻注入你眼中,将我的快乐我的痛,斟进你手中酒”;

孤单着寂寞“孤寂的旅途是单程的约会,相近相识后各自而飞,多么想让你走近我的心扉,一同承受心灵的忏悔“;

沉甸甸地嘶哑“我不想说再见,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不想说再见,泪光中看到你的笑脸”……一首接一首的歌里,他的手,摊开在迷幻的光影里,重重叠叠地执著,单薄而又寂寞,泫然欲泣似的,华彩却眩幻。被盅惑了似的,不自觉地伸手,他扣了五指,交握,什么也不说,只是更迷离的唱。

一夜,又一夜,这样的歌,响彻过三个夜晚。

第一个夜,在酒与歌里,熟悉却陌生地动荡、疏离。他唱,我听。酒,他一杯,我一杯。

第二个夜,他的手,他的酒,他的歌,寂寞着舞。

他布了一只杯,那只杯一直在他的手上,而桌上的酒瓶,却比那一次多了一倍。他一个人喝,他一个人唱。酒杯与麦克风归属一只手,另一只手掌,伸展在迷蒙的酒里摊开在迷漫的歌里。到最后,没喝一口,我却晕眩着醉,悄无声息地出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歌仍然在唱,他手中的酒仍然在旋——我没打一声招呼,就这样走了。

第三个夜,两瓶酒,三曲歌,我喝,他唱。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他在唱,他在旋,靠近了桌上的酒,靠近了我,揽臂,轻轻地拥过来,我只是坐着——“抱抱我,好吗?”迷梦的声音在麦克风的扩张里恣意张扬却颤颤地抖……我是知道的,他只是在为自己布一个梦,而我,不经意间,客串了他迷梦里主角。其实,我清楚地知道,他拟定的主角,不是像我这样的。我颠沛久矣,无梦,无天份,做不了别人的梦。

我僵硬地立在空荡荡地tv间。只有歌在唱,冷清的灯辉洒满地,他先走,其实是一种补偿罢——那一次,他一个人留在冷清的歌的夜里,我不辞而别;那么,今次,酒与歌,夜与我,都留在这里吧,他的背景剪过长长的走廊,愈来愈远的脚步,是对我的成全罢。

常常,会想起那夜;

常常,会想起那歌;

常常,会想起那酒。 

只是,不常常想起他,是不忍罢。

很久很久没再见了。今晚,却,遇着了。

他点了一首歌,我说,谢谢你的歌!

他落落地笑:已经这样陌生了吗?

“谁知一别在楼台,楼台一别恨如海。泪眼双翅化蝶飞,结伴翩翩花丛来。 ”歌在静寂的夜空幽伤绵长,窗台的菊,花瓣儿簌簌飘飞,缤纷着成泥。

2006年11月8日午后于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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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好运气点评:

歌词写得好,但是感情是否真要自己看清楚!

文章评论共[1]个
祁云-评论

歌也唱得好,只是,歌是谁的,倒还真是个问题。at:2006年11月11日 早上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