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的蹉跎岁月――学习农技
我插队的地方是丘陵山区的一个小山村,虽然依山傍水,但经过轰轰烈烈的“大炼钢铁”运动,原来遮天蔽日、古树参天的山头只剩下稀疏的灌木丛了。以前清澈见底、四季长流的小溪一到深秋季节就会断流,春天一场大雨,洪水就无情地溃堤毁田。唯一就是小山村后的“社王岭”还是郁郁葱葱的,封建迷信竟然保存下一处“风水宝地”,可谓奇迹了。
生产队约五十多户200余人,全村都姓黎,五百年前是一家,最高学历是高小毕业。我的到来可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生产队没有空闲的房屋,临时安置我在山村南端晒谷场边一座四十多平方米简陋的谷仓里。没有床铺,生产队长拿来一张“踢帘”(在池塘里捕鱼的一种竹制工具,就像城市里的竹制窗帘模样。)铺在地上,我打开原来住校的简单行李,这就算“安”下“家”了。
第二天一早,生产队长黎二哥来叫我“出工”,借给我一把“栏刮”(就是呈扇形的坎土曼)去铲田基、糊田基。因为这是秋收以后,冬去春来,田埂上长满了野草,需要铲除,尔后用泥浆糊上抹光,防止田埂漏水和野草与水稻争肥。
刚开始,我用刮子的一角使劲,哗啦一声,泥浆水溅得我像个泥人似的,而野草不是铲去一点点就是田埂被“挖”去一大块,这不行啊。仔细看看别人,啊!别人是用刮子的一角,小角度的挥舞,只听见“沙、沙、沙”的声响,水花没有飞溅,草皮就一块接一块地翻到田里了。再从田里捞起一砣泥浆搭在铲光的田埂上,用刮子上下抹光即可,原来如此啊。
“用牛”。就是耕田,耕田就是使用牛拉犁耙把过冬的田土翻耕耙平,这可是男子汉做的田间功夫啊。
在一块长满绿肥的稻田里进行“犁老”(就是没有翻土渗泡的田),生产队长交给我一条老牛,连牛鼻圈都没有,一根牛绳就系在牛的一只角上。“看不起人吗?”看见我不以为然的模样,黎二哥笑着对我说:“老牛的速度慢,经验丰富,它可以教你犁田的”。我按照黎二哥的办法套上牛轭,轻轻抖动牛绳,老牛就慢步朝前走起来了。沃土呈波浪形连续从犁铧处翻滚出来,我却手忙脚乱地扶着犁杖跟在后面,好在老牛的速度不快啊,不然我就跟不上了。到了田埂边,老牛停住脚步,当我拔出犁杖时,老牛就自动转了个180度的弯。慢慢的,我有点习惯了,右手可以轻松地扶住犁尾行走啦。忽然,犁铧尖好像碰是了什么硬东西,老牛立刻停住了脚步,当我将石头挖出来重新扶起犁杖时,老牛又主动行走了。啊,确实是老牛在教我嘛。
“犁老”完毕就要耙平,放水渗泡数天后再翻犁一遍,又耙平渗泡数天,这样绿肥和土壤得到充分腐烂。到插秧时再“耙插”一遍,趁泥浆尚未沉淀就插秧,待泥浆沉淀了,秧苗就不容易漂起来。
“拔秧”。当时稻田插秧不像现在的“温室催苗”、“板块育秧”那么轻松。需要人们弯着腰,将秧苗从秧田里拔起来,洗净泥土,梳理整齐,扎成把状,再担到田间插秧。这个农活在山里男人们是不干的,历来是妇女们的“专利”。而我作为来“接受再教育”的知青,理所当然的需要贫下中农来帮助了,当然也是为了工分。
在秧田里,我学着大家的模样拔起来。这活看起来简单,其实不然。别人一会儿就成功了一把,我却半个小时都没成功一把。力量轻了,拔不起来,力量重了就把秧苗扯断;好不容易拔了一把,还是上下不齐,根部带有许多泥巴。我笨拙的模样,成为妇女们嘲笑的唯一对象,谁让我是唯一的男人呢?谁让我笨拙呢?
就在我无地自容的情况下,琴(俗称九妹)过来指点我了。她让我左手贴泥握住秧苗根部,右手拉住秧苗顶端,轻轻拔起,然后将秧苗根部在水中上下拍打洗泥,再拔另外的,并不断地旋转秧苗,这样就既整齐又干净了。根据琴的指点,我很快学会了拔秧,我不禁抬头感激地望着她一笑。啊!琴真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匀称的身材,丹凤眼,一根粗大黝黑的辫子垂至腰际,笑起来两只眼睛成为月牙。我羞红了脸,急忙低头拔秧……。
真的,在乡亲们的热心指点下,我先后学会了割草、伐木、打石、烧石灰、放木排等农活,可以说,基本农活没有我不会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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