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是快乐的,那天我更是阳光的。
刚从医院检查出来,检查结果显示我不是疑似病人,鬼知道那病平常得让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却要吃两年的药,那雀跃的心情让我有点热血沸腾了。
我想去庆贺--为自己的健康。
找到一个擦鞋的,今天我要把我的皮靴擦的蚊子上来会跌跟头,我还去了一趟理发店,躺在那里,让最漂亮的发型师给我做了一个漂亮的发型,黄色卷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对着镜子我还化了淡淡的眼影和腮红,我把本来就很长的睫毛再拖上点睫毛膏,今天它得听话的上翘才行。我穿着橙红的毛衣,还系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来点缀,反正我高兴啊,我要自己很美才行。
我哼着小调,招摇的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大街上,秋风不客气的吹起我的围巾还有我的凌乱地头发,很多人回头看我,疯够了我得意洋洋地钻进今天的最后一班车,一上去就晕了,只有一个座位,里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胖胖男孩,穿着一件款式被淘汰的皮夹上装。但看起来还很干净。
男孩见到我开心的招呼我去他那里坐,没有位子了我只能坐他那里,我害怕白天戴墨镜的人,因为担心给自己传染眼疾。
我低着头不敢和他说话,他热情的和我说话,说了几个县城的熟人名字问我是否认识,我一个劲地说不认识不敢看他,他又告诉我他是移民,和我是老乡,这次是回家探亲,从他的话中能感觉他的简单和淳朴,但我还是怕他,怕他给我传染疾病。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顺便请他帮我看包,他把我的包抱在怀里一直没有睡觉,我突然有点感动问他为何白天要戴墨镜,他没说话取了下来,我看见了一只眼睛,另一只明显的没有知觉的眼睛,白色的眼珠没有生机,他说我小时侯和弟弟玩弹弓时被弟弟的石子打中,就成了这样。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
他问我多大了?我说你猜吧,他说二十六岁吧。我说三十了,儿子都六岁了。他说:“看不出来呢,比我还小四岁呢但看起来比我大。”我呵呵的笑,他也跟着笑。
我稀里糊涂的睡觉了,车突然停了下来,他摇醒我说要换胎,问我需要下车去上厕所不?我说可以的。他很小心的起来为我拉开椅子,然后下去帮我问厕所,我感觉好笑,他不知道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女强人,一个人出门办事好多年了,和我在一起的人大多是我照顾别人,今天被人照顾还是第一次,看我柔弱的样子八成把我当娇气地小女生了。
下车后我才发现他走路也是一瘸一瘸的,他很慢的来到一个宾馆的门口和门卫在说什么,我从容的走进宾馆直接去了厕所,因为这样的地方我经常出入,所以根本不管是否住在里面,都能象走进自家房子一样的坦然。我出门后他高兴的拦住我说:“厕所在左边,你去吧,我看着车子怕他们走了。”我告诉他我已经进去了,他瞅瞅我,欣赏的不行,说你真有用啊,他说他问了半天人家都不爱搭理他呢,我哈哈大笑,他也笑。
后来我就睡了,下了很多的人,看我睡觉了他就坐到后面去了,我一个人卷缩在椅子上,风呼呼地吹,我冷的不行最后睡着了,到了终点我被他们唤醒了,我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衣服,是他的,那样冷他一直坐着没有睡觉,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男人,而把我当作了小女人了。
那一刻,我真的震撼了,很多年了,我已经很少被当着小女人来呵护过,一个陌生,残疾的男孩身上满是爱心,我们这些正常的人却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世故。我们经常去关心对自己有用的人,而对身边随处可见的关爱却是很吝啬。
仅以此文给我路上邂逅的陌生男孩,愿世界充满爱,愿他今生平安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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