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是书的世界;而在现实的世界中,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客。常常想到京剧里诸葛亮唱道:“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我想,过了千年,怎么还会有个我呢,竟然感觉也是那散散淡淡的,在古戏文中找到知已的感觉。
做为一个女人。我实在是有点笨。我不会女红;不会织毛衣;家务勉强做的,但却不好;人情世故也很淡泊;骑自行车近十年,却始终没能学会怎么上,因此只能骑二十四寸的那种女式;我不认识路,去过很多次的地方我都记不得;由于近视厉害又不肯戴眼镜,不知闹出多少笑话。对于女性天然爱美,我却不是。而且我还发现,我还是朴实一点比较好,别人反而能感到我的自自然然。
唯有一点自豪的,就是书读得多,知识丰富,喜欢回答王小丫和李咏的提问,并且常常会答对很多题。可在现实生活中,这有用吗?我都好自嘲自己。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我怕吃苦,爱偷懒,有时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天生我才必有用,李白先生,你真是千古的励志大师呀,说得多好,千年后还被我这等人拿来鼓励自己。
我能做到最认真的,就是我的工作了。那时我象变成另一个人,一定要求清清爽爽,有条有理,并且喜欢通盘考虑,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本职工作,竭力维护公司的利益-仿佛是一种本能。
我还能做到斤斤计较的,就是我的那些象宝贝一样的书。家里老公扔一张有字的纸片都要问问我,是不是需要的,凡是有文字的东西,我都爱,爱不释手。我清楚我的每一本书,虽然它们在家中也是相当凌乱,但是每一次拥有它们的经历,我都记得,历历数来。我最怕别人找我借书,如果是爱书人勉强可以,如果不是爱书人,我必定找种种借口,不予出借,全然不管别人不快的眼神。
我想讲一个聊斋的故事来也许有点不确切地代表我被人借书的心情。有个故事是说一个少年人很喜欢养鸽子。有一天,他家来了一个很英俊的白衣人,带来很多很好品种的鸽子,少年很是高兴。突然有一天有一个权贵到少年家来玩,提出要两只鸽子,少年人害怕权贵的势力,就选了两只最好品种的鸽子送他。过几天,少年碰到权贵,问鸽子怎么样了。权贵啧啧地说道:味道不错。少年顿时跌足长叹。当晚,他做了一个梦。那个白衣人很悲愤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本是鸽神,因为信赖你,才带鸽子与你相会,想不到你竟然这样对待我的鸽子,我们决意离开你。”少年人连忙恳求认错,但白衣人掉头就走。少年人醒来后,发现四周一片寂静,他所养的鸽子不翼而飞,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鸽房——我真怕把书借给了一个象故事中那个权贵一样的人。好在我的朋友体谅我的心情,当然部分原因也是我的书以古文或不流行的老书为主,不能给人以即时可使的经验,来供人换利。
除了书外,我真是一个太随意的人。吃得随意,穿得随意,生活的随意。也许因为我全然的不在意吧,反而感到很知足,很快乐,很幸福。现实生活中,我身边的人,一定有人认为我是傻傻的,可我却自得其乐。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那些书摊中转悠,不但要买好书,还要买正版书;不但要买正版书,还要买便宜书,那时的我,应该是我人生中最精明的时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生活中还有象我这样的人,书呆子,书痴,都不能形容我对书的感觉。我觉得书对我来说,就是我呼吸的感觉。如果你在拥挤的白天,或是茫茫夜晚,看到一个在书摊中忽而急匆匆忽而慢悠悠的急切也满足的女子,那有可能,就是我。
想那刘备三顾茅庐之时,孔明睡起吟诗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是何等洒脱的意境。虽然在这流行的社会里,利欲让人熏心,而做一个散淡的人,有着自己的节奏,也许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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