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意融融,阳光暖暖。
屋内,郁红僵尸般躺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出神,心就象冬天般寒冷。
上午,她和汪洋平静地跨入民政局大门,出来的时候,一人手持一张离婚证书,在刺眼的阳光下,背道而驰,直到两人的身影越变越小,彻底消失。
早在十年前,郁红从大学毕业踏上工作岗位,美貌和才华一展无疑,成了单位的风云人物,汪洋还是小小的科员,虽然事业无成,却也活跃,加上外表不丑,也就加入了郁红背后长长的追求者之列。
面对众多的追求者,郁红一直无动于衷,巧妙的拒绝却没得罪任何人,依然风光无限,更增加了人们欣赏的眼帘。惟独汪洋不到黄河心不死,每天一束玫瑰攻势,也许是汪洋的执着感动了郁红,恋爱之旅由此拉开帷幕。
恋爱的时光是浪漫而美好的,花前月下,温柔呢喃,你哝我哝,如痴如醉。
一年后,两人携手跨进结婚礼堂,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单位的住房很紧张,刚结婚的年轻人一般工龄都很短,只能住小面积单间。在那时候,有一间小小的蜗居已经很满足,至少可以过上无拘无束的二人世界,不用躲在无人的集体宿舍里偷偷摸摸亲热。
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见增,工龄见长,汪洋由小小的科员提升为科长,收入也随之增加。两人从小小蜗居搬到了宽敞明亮的商品房,最可喜的是增添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大胖小子。
春来春又去,花开花又谢,日子在平淡中蹉跎,波澜无惊。唯一的改变是汪洋的应酬越来越多,直到郁红终于惊觉汪洋回家的时间似乎一天比一天晚。询问的结果往往是工作应酬,难以推脱,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那天早上,汪洋匆匆忙忙上班去了,郁红在家休息,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汪洋的手机忘记带了,拿在手里,正准备顺手往书桌上放,却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好久以来,汪洋已经习惯把手机开震动,郁红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有想法,她向来是心胸宽广的女人,不爱无缘无故胡乱猜测,不愿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她觉得那样只是自寻烦恼。
原本是不想看的,尽管是夫妻,她从来都给他绝对的自由,不管从行动上还是思想上。不过此时此刻巨大的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手机,是一条短信息。
亲爱的,我的头好痛,昨晚等你的电话到八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个晴天霹雳震得郁红摇摇欲坠,她跌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能想短信的事,但那句话还是泥石流一样突兀而来,每个字都象一块巨大的山石,重重地砸到头上,然后砸到心上,她面无表情,心撕裂般疼痛,很久很久,眼泪才无声地滑落。她就那样呆呆地盯着前方,任由泪水慢慢侵透衣襟。
那一天,郁红在家坐了一天,什么事也做不了,直到晚上七点汪洋回到家,看见郁红象一具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
干吗呢,没做饭呀。汪洋的口气透着一股冷意。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见郁红不开腔,汪洋有点不耐烦。
她是谁。郁红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哽咽着问,努力抑制不让泪水流出来。
什么谁不谁。汪洋把手机打开来看。
没什么呀。
别装糊涂,短信息。
汪洋翻开短信息看了一眼,脸色有瞬间的改变,但很快恢复自然。
这有什么呀,我又不认识,肯定是发错的短信。汪洋洋装镇定,其实心若捣鼓。
郁红没有再追问,她历来是一个有气度的人,不想自己泼妇骂街似的,有损形象不说,也挽回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从此,一道无形的阴影覆盖住原本和睦的家庭。汪洋不再早出晚归,每天按时上下班,所谓的应酬也少了许多。可是郁红的心里已经被划破一条伤痕,难以愈合。为了孩子,郁红把痛苦深埋心底,委屈求全地让婚姻继续维持。尽管心在滴血。
直到那个女人的电话打进家里,无疑在她原本伤痕累累的心口猛烈划上一刀,变剧加痛。
吃过晚饭后,习惯性的郁红去厨房洗碗,汪洋打开电视看新闻。
一阵《爱的罗曼史》音乐声响起,那是他们家的电话铃声,还是刚搬进新房装电话的时候调的音乐,一直没有改变。
喂。汪洋拿起了电话。
郁红在厨房也听见了电话声,却只听见汪洋喂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声响,然后就是汪洋进厕所关门的声音。
我出去一下,朋友约我谈点事情。
郁红没有吱声。只听见汪洋换鞋出门以及关上大门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洗完碗后的郁红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心事重重,两眼空洞无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最后那一道门与门框对撞发出的沉闷声响,震碎了郁红的心,碎得四分五裂,鲜血正一滴一滴往下流淌。
夜里两点,还没有听见汪洋回来的声音。
黑暗中,郁红悲痛欲绝,她知道是该摊牌的时候了,所以她一直坐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洗涮悲伤的面庞。
终于听见脚步声,她知道是汪洋回来了。
汪洋打开玄关处的吊灯,隐约中看见了沙发上的郁红。
怎么还没睡。
没听见郁红回答,遂来到沙发边,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他也顺势坐了下来。气氛冷得快要结冰。
是谁。
什么是谁,不是跟你说了吗,一个朋友约我谈点事情。
那个女人是谁。郁红不再相信一切谎言,她很清楚地认识到汪洋有了别的女人。
片刻的沉默后,汪洋幽幽开口说出了女人的名字。宁倩。
郁红的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的模样,她认识宁倩,汪洋的下属,去年刚从大学毕业,青春时尚,骨子里透露着娇媚和不羁。
你爱她吗。
爱。汪洋一句话把郁红打入地狱。
咱们离婚吧。郁红痛苦地闭上双眼。
随便。
郁红在矛盾中挣扎,难以抉择,离婚吗?离吗?孩子怎么办?女人的悲哀,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吧。似有万箭穿心,郁红坚强地蹦出俩字。
对着天花板发呆的郁红变换了一个姿势,她稍稍坐起来,蜷缩到沙发的角落,看见一只小鸟打窗前飞过,她苦笑了一下,从此我也会是那只孤单飞翔的小鸟吗?一眨眼,脸上就有了热热的感觉,两条水渠在脸上流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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