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绯坐在我的对面,看起来是那么端庄。我舔了舔嘴唇,我一定也很诚恳。这是个适合表白的时刻,我想对她说那句话,天知道我有多想对她说出那句话。王绯好奇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拼命地点头。王绯说那你说啊。我考虑了一会,鼓起勇气提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王绯拿着那张纸。你的意思是你爱我?
我拼命地点头。这个动作真累,我的脖子都快抽筋啦。
王绯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怀疑。那你为什么不肯用嘴说呢?
我张大了嘴拼命地摇头。亲爱的我发不出声音啊,一丝一毫也发不出,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
王绯有点生气了,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抢那张纸条,亲爱的你不知道我不能说话了我只能写字啦。
王绯冷笑一声把纸条撕得粉碎,满天的纸屑象流星一样从我眼前飕飕划过。她站起来说我得走了。王绯现在是真的生气啦,我想她这一走肯定再也不会理我了。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希望她转身看看我的眼睛,那里一定装满了眷恋和哀求。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放手啊。
我不放。
你真无聊你放手!
我不会放的。
你到底放不放?!
我不放我不放我不放。
忽然我看到王绯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这可不太对,我没有松手,她为什么可以跑掉。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的天,这情景太恐怖啦。我的手已经不在那里了,手腕上有个整齐的切口,血浆正打算汩汩地往外涌。
王绯你太过分啦。我只是喜欢你,你竟砍掉了我的手。
我看到自己的断手依然紧紧抓在她的手臂上,冰凉的手指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指尖深深抠入她的皮肉。王绯大概算是个高手。她那一刀多么快,到现在我都没觉得痛。
王绯你滚吧,你这个野蛮的臭女人,有多远你滚多远,可你得把我的手还给我。王绯你听见了吗,那只手是我的你不能带走。我的手,你还我的手。
亲爱的,你又梦见她了。
李雯担忧地凝视着我。我躺在一张洁白松软的大床上,额头敷着冰凉的毛巾。你发烧了,一直昏睡。李雯叹了口气,我害怕极了。我说,刚才我是在做梦吗?李雯说是的你梦里一直在喊,王绯,我的手,王绯,我的手。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好好的在那里。那个梦多可怕,还好不是真的,现在我又可以说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饿了?
我点点头。我感到胃里空荡荡的非常难受。
外面流行病很厉害,我们没法出门了。李雯爱怜地望着我。房间的每个角落我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李雯慢慢地脱掉了外衣,又解下了胸罩。她的ru*房圆润丰满,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挥散着阵阵清香。她摸着我的头发说来吧亲爱的,来吧。
我闭上眼睛含住那只巍巍抖动的ru*头,我轻轻地吮吸它,于是我仿佛尝到了甘甜的液体。这液体碰触着我干涸的食道,发出动听悦耳的声音。我想我应该彻底忘记王绯这个b*子,李雯才是我唯一患难与共的爱人。我喃喃说,李雯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嘴里的ru*头在渐渐变硬,李雯的呼吸紊乱而急促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停止了吮吸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潮红的美丽的脸。
没有东西吃,我们都会死的。我说。
不,不是我们。你会死的,可我不会。李雯微笑着。
为什么?
李雯的微笑倏然隐去,她的脸变得扭曲可怕。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还想着那个贱人,应该死的是你。
我觉得李雯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过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而已。人都会做梦的,谁都控制不了梦的方向和内容,我想我有必要对李雯解释一下。就在这时我的胃部传来尖锐的剧痛,冷汗一下从我的背脊透了出来,我紧紧捏住床单,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李雯。
李雯一件件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她说我得走啦,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让你继续缅怀那个贱人。她附身在我额角上亲了一下。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快死了。你的内脏都在腐烂,你只剩下一个空虚的躯壳了。
我对着李雯的背影大喊,滚吧,滚吧,女人都给我滚吧。
我走上大街。满大街的人都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纷纷对我投以惊奇的目光。没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我快死了,我不用再害怕流行病啦。可我觉得饿,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人没有内脏了怎么还会觉得饿呢?
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路上遇到一个警察,他说前面排队的地方可以提供食品。我看到一家婚姻介绍所门口排着长长的队,我走进去参加了这个队伍,我想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弄一点吃的也好。好容易轮到我的时候,窗口里的老头递过来一张白纸。我说这是干什么。老头说把你的遗言写下来,在后面写上身份证号码再按一个指印就可以离开了。我摸摸头说可我是来领食品的。老头不耐烦地说,早就没什么食品了,现在这里是遗嘱公证中心,你有什么遗愿就写下来。这真荒唐,婚介所变成了遗嘱公证处,整个世界都疯了。我想了想说我没什么遗愿,我来这里只想找点吃的。老头威严地注视着我,那你可以走了,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挤出去的时候我被人拽了一把。我看了对方一眼,没瞧出口罩下的性别。我跟这人来到一个行人稀少的角落,她摘下口罩露出了苍白的面庞。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王绯怎么会是你?
王绯说我早看到你啦,你怎么不戴口罩就敢出来。
我说口罩对我没用了,反正我快死了。
王绯说不要胡说八道,流行病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说真的,是李雯这个贱人害的。不谈这些了。能遇见你真不错,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一直都在偷偷爱你。
是吗。王绯笑了起来,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想继续说话,可是忽然胸腔里一阵收缩,象有十几把尖刀在体内来回攒刺。我弯下腰去,听见王绯关切地问,怎么啦你怎么啦。
我压低嗓音勉强地说,没什么,我大概是有点饿了。
王绯伸手扶住我。为什么不早说呢。她从包里掏出一块东西递给我,吃吧,这个还很新鲜。
我看到面前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冰凉的手指早已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指尖保持着一种抠掐的姿势。一阵强烈的恶心泛过,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李雯说得不错。王绯在旁边冷笑,你快死了,你真的快死了。
亲爱的,你怎么了?
我骤然惊醒。李雯附身抱着我的头。屋檐掉下的水嘀嗒作响,天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勉强地挤进房间。我说,现在我是在哪里?李雯说我们一直在家里,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我说好象是的,我说了什么没有?李雯说好象模糊地说了一些,不过我在洗澡没听清。我拧亮台灯,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双手。它们完好无损,每根血脉和掌纹都保持原来的样子。
你是不是太累了?李雯搭搭我的额头,好象有一点发烧。
我做了个梦,我的手被人砍掉了。而且,我快死了。
真可怕。李雯惊呼一声掩住我的嘴。别说这些我害怕。
李雯,答应我个事。
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ru*房。
神经病。
我真的想看。
不可以,我不答应。李雯红着脸坚决地摇头。
没关系的。我说,现在是在做梦,你得相信我。
别胡说八道。李雯吃吃地笑,我们认识才没多久,我可不想这样。
我凶猛地跃起,把李雯压在身下。李雯不停地挣扎,并小声地哀求我,但随着衣服和胸罩一件件地被我褪去,她终于放弃了抵抗。我不停地亲吻她的耳根和颈项,很快她就变得湿润起来,美丽的脸庞微微扬起,手臂从背后圈住了我。轻一点啊。她说。
可是最后时刻我过其门而不入,悄然地从李雯身上撤离。李雯怀疑我是故意对她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抱歉地告诉她,其实不是我不想,只是我暂时失去这个能力。李雯观察着我疲软的身体,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她说没什么,你大概是太累了。
我说我可能只是有点饿了。
李雯从床上坐起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一件件地把衣服穿好,然后过来温柔地亲了我一下。那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闭上眼睛,我不能回答。我知道现在是在做梦。我们一直都是在做梦。李雯你千万不要逼我,否则就会发生很多可怕的事情。
于2003·06·27榕树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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