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七十年代后出生的一批同龄人。我出生那年社会已经“平静了”,没有战争,没有文化大革命,只是还稍稍有点贫穷。我出生的那个小镇离城不太远,也不太偏僻。据妈妈讲,我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出生的,出生的时候,这个小镇的人们都还在熟睡。在我出生的那年那天,这个小镇上已经有了几个同龄人,他们是亚立、重春、丽艳……我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有的是小学同学,有的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我们的人生境遇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升学的——像我、亚立、重春,读完书到城里工作,学习城里人的教养,养成城里人的习惯,尽力使自己在气质上“脱农”;还有的没有考上学——像丽艳,回家务农,22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孩子妈”,几年之后同学再聚会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每次当我们聚会,大家最羡慕的就是亚立和重春。他们两个应该是青梅竹马。只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亚立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1•68米的个头,早熟而又窈窕的身材,总是让同年级和高年级的男生们垂涎三尺。除此之外,亚立最好看的是她的脸蛋,厚嘟嘟的小嘴儿和一双会说话的“欧式眼”,让人总也看不够。
我和亚立是小学同学,但只在一起呆了两年,她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转来我们学校,五年级的时候,爸妈离婚了,亚立和弟弟妹妹随了母亲,据说是父亲在城里搞承包建筑赚了钱,跟一个年轻女人好了。亚立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妇女,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养不起亚立她们三个,没有办法只好改嫁了,带着他们三个嫁给了现在的养父——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后来,我们竟又在同一个中学读书,但不同班。亚立和重春一个班级,因为与亚立熟悉所以我便认识了重春,只是认识而已。
亚立与重春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他们两个谈恋爱是在毕业分配完工作后才开始的。亚立被分配到城里一家公立小学任教师,而重春家境好父母通过关系将他安排到林业部门一家效益好的大型国企做出纳。重春的爸爸是国家公职人员,妈妈在小镇上做五金生意,生活宽裕在小镇上是出了名的。重春家在小镇上有一栋很扎眼的小白楼,大人们都说重春是在“福堆”里长大的。重春一毕业,上门提亲的人就排成了对。但重春就是喜欢亚立。一切似乎水到渠成,毕业后半年,亚立就成了重春的妻子。
婚后,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十分美满。亚立小时候没享过福,结了婚重春把她宠得简直是掌上明珠。亚立说一,重春不说二。亚立穿的衣服一般都是几千元以上的,并且都是名牌。亚立下班不喜欢做饭,他们就天天光顾饭店。黄金周放假,重春带着美娇妻走遍了大江南北,亚立的一颦一笑里写着幸福。婚后一年,他们又添了一个如亚立一样漂亮的女儿。为了让妻子能够一如既往的过上“奢华”生活,那点死工资是不够用的,重春开始想尽办法赚钱。在他刚上班那会儿,他从母亲那里借了一点钱开始炒股,第一次就赚了,以后他的胆子就逐渐的大了起来,投的资金也越来越大,有一次实在没钱周转,他挪用了单位的资金,不但没出事反而又赚了不少,此后,他便经常挪用公款去炒股,买足彩。
每一次挪用公款,重春都会有些不安,但每一次都化险无夷,每一次化险无夷之后,重春就想下一次再也不干了,但每当他看到亚立在“奢华”的生活中陶醉的样子,他就无法自拔的再次迈向犯罪的深渊。重春肆无忌惮的利用手中的职权挪用公款的事情,亚立都知晓,但从没阻止,她太喜欢这样的“奢华”生活了,她喜欢女同事们对她投来的羡慕眼光,她喜欢穿着几千元的衣服招摇过市的感觉,她喜欢饭店里的服务生对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她俨然一副“城里有钱阔太太”的样子,像足了城里人,没有人能从她的外表和举手投足里看出她来自一个小镇和她曾经贫寒的过去。亚立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忘记了重春为了营造这些而背负的危险。一年十一黄金周,小夫妻俩刚从云南旅游回来,重春便被逮捕了,涉嫌挪用公款60万。
亚立懵了,赶紧来找我,向我咨询万一重春进监狱了会判多少年刑,我问了一些法院的朋友,说法不一。后来审判结果下来了,重春被判刑11年。判决结果下来那天,亚立没有去。不久亚立就去了法院申请离婚,原因是她在重春的手机号码上查到他经常跟一个陌生女子联系,并且关系很近,她无法忍受重春在感情上被判她。不管公婆怎样劝,重春怎样保证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亚立的事,亚立就是坚决离婚了。
大墙内,重春度日如年。大墙外,亚立开始了另一段人生。原本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同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如今却劳燕纷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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