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一回谬解的感情的俘虏
听着“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久已注定”,男孩深深地懂得了:逝去的不会再来,正如心情的季节里,只有一个轮回可以等待。
让男孩怎么说起呢?记忆如不堪重负的小桥,架在时间的河岸上,心颤抖着,不敢启程。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
永不再来的日子
女孩第一次出现在男孩面前,男孩便自然地想到了三个字:古典美。男孩以为不过转来个同学而已,却从未料到,偶然的机会,他与女孩成了同桌,并由此开始了……
生命的每一刹那,都有它特定的安排,都有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比如男孩和女孩的相识。
不知什么时候,谣言四起。对于这,男孩并不在意。男孩很喜欢但丁的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因此,男孩对此不屑一顾,他以为没有那个必要去解释什么。其实,谁心里也清楚,那些,不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两棵树离的近了,蜘蛛就要挂网,不是吗?
可是,男孩错了,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男孩以为女孩也不会在乎的,可事情恰恰相反。原来男孩的“解释谣言就像搅一桶浑水,越搅越浑,你只管等着它,它自会澄清”这一可用“沉默”一词来代替的处事原则,在别人看来竟变成了“默认”,在某种意义上,是在肯定造谣者的观点。中国的谣言,向来是“说到一千遍时就会变为真理”的。男孩恰恰生在了这个盛产谣言的国度,要长大,没有理由不接受它的洗礼,成熟是伤心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男孩的书在一夜间“飞”到了女孩的桌上,女孩的本上竟然出现了男孩的名字……
男孩感到对不起女孩,便尽可能多的为女孩作点什么,算是对自己一点点安慰。于是,从教室到阅览室再到乒乓球台;从《平凡的世界》到《围城》再到《红楼梦》,男孩看到女孩开心,就好。
深夜,男孩开始一个人慢慢整理两个人的过去。在这样一个雨夜,男孩用温热的手指划去窗子上的雾气,看见了窗外无数的泪珠撒遍整个夜空,新的雾气又蒙了上来,男孩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女孩的名字。男孩一个人呆了。鲁迅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男孩开始害怕起来:是不是,其实自己和女孩之间本没什么,说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事。那一刻,感情的潮水一下子泛滥成灾,淹没了所有理智的窗口。
女孩对男孩已明显冷淡,男孩只求和女孩能像同学一样说说笑笑,然而,似乎已成奢望。男孩时常想,两个人为什么要相识呢?彼此不认识,也许就没有这一切所谓的遗憾了。可造化常常弄人,偏偏要人相识却不能好好相处。男孩一边顶着谣言,一边寻求解决的路,一片茫然。
渐渐地,男孩沉默了,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了。男孩最后一次试着向女孩借书,女孩的书明明放在面前闲着,女孩却说自己没有,男孩顺手拿来,却一个字也看不清,足足三十分钟,男孩把书还给了女孩。单单这一细节,每回翻寻,每每仍在,总在记忆中一次次延伸,直至骨髓,甚至灵魂,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在心中次次演绎这一永不变更的情节,仿佛就为了加深它在心中烙下的那一道血色伤痕。
谣言,男孩第一次在乎,第一次屈服,伏地乞拜!
那段日子,男孩怅然回首,空无一人;猛然抬头,空旷如旧,尘埃漫漫中,男孩已没有了回路,只好继续往前走……
男孩的梦中开始出现女孩带泪的双眼,频频地出现,终于让男孩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女孩,男孩彻底走向了深泽,再也找不到上岸的玄机。
不经意地
心碎了
却不见裂痕
午夜辗转反侧时
心口一阵阵地
好疼 好疼
男孩对此只能付之一个带泪的微笑,时常望着一轮如血的残阳,轻轻地吟:
你本是天边的一只雁
为何要飞入我的视线
你原是墙角一枝梅
为何要伸一枝到我的心灵庭院
……
男孩吟得很无奈,很悲凉,也很伤感。
假期来临了。
男孩时常在梦中向女孩解释,可女孩总是摇头,然后丢给男孩一句:“那,为什么你要借书给我呢?”男孩愣住了。不知是不是女孩看了《围城》中关于借书的那一段,男孩由于对女孩的歉意,借书给她,反而增加了谣言的可信度。就这样一个结局了吗?
男孩醒来时,外面正下着很大的雨,男孩的心中一种隐隐的痛蔓延开来,复杂而又委屈的心情被雨水潮湿,尔后,饱和,滴下一颗颗清泪……
男孩想到了,原本相逢就是一个错。在此之前,两个人也许曾彼此走过,虽陌生,却是可以报之对方一个会意的眼神抑或是一抹淡淡的微笑相送,给对方一分心存感激,一分暖暖的记忆,一分甜甜的回忆,虽无意却真心,因为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友好心理作用的结果,或许彼此走过,一生都不得相见,可那交汇时互致的友好,却是可以温暖一生、享用一生的。而自己和女孩呢?相逢了,相识了,相处了,便不可能仅仅限于相互走过时一刹那的微笑。正因如此,添加了某些人为的因素,事情才变得复杂起来。
沉淀了一个月的心情,开学了。男孩努力地学习,想忘记什么,想排遣什么。当女孩把书还给他时,女孩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男孩已经满足了,就这样下去多好,直到明年的高考。男孩并未做过多的奢望,因为男孩的心中还有一个梦等着他去实现,他不允许自己——
事情总不尽如人愿,谣言随着开学也开学了。那天男孩问女孩,为什么不吃早饭,为什么一脸的忧郁,女孩第一次对男孩发了火:“我的事情,为什么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说完,跑开了。男孩的心里一阵刺痛。其实,男孩还想告诉女孩,高三了,注意身体……可是——
男孩所有努力铸造的防线,在那一刻,决堤!原来,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原来,一切都已沧海桑田。男孩陷入了心灵泥潭,当他挣扎着上岸后,才发现背后如蛇般的谣言,还在穷追不舍。他努力向前跑,终于,站在了悬崖边上,看着后面的蛇步步逼近,要吞噬自己的灵魂,他想到了——跳崖。可这时,他看见,崖沿上,一枝小草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叶片上残留着一滴水珠,打着转儿,挣扎着不肯滑下。也许它明白,下去便意味着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可它毕竟太小,一阵微风吹过,竟也使它,猛地一滑,就要跌落。男孩忙上前用手接住,发觉它,冷冷的。
回过头,男孩仿佛捧着整个世界,面对蠕动的蛇群,男孩坦然走过。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也一样坦然吗?
原不该在意的,本不应在乎的,可男孩却在意了,在乎了。又有谁真正知道,男孩所在意的,在乎的,并不仅仅是谣言呢?
划破了的伤口
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愈合
心灵的创伤
需要平复的时间更长
最响的是没有声音的响
最痛的是没有伤口的伤
男孩回到了现实,原本逃避就是一种脆弱,勉强就是一种罪过。
男孩想和女孩好好谈谈,可一见女孩,一想起女孩的话,男孩放弃了。男孩选择了独自承受,承受别人的不解,承受女孩的不理。男孩想:女孩本该无辜,不是吗?
“蜘蛛偷着乐,两树互相撕打。”多少次让男孩在梦中惊醒:难道一切真的已无力挽回?
梦是人类的思维在沉睡之后才有的产物,它是人们在白天的思想或无数天来愿望的最真实宣泄。那么,男孩的愿望是什么呢?
鼓噪不如沉默,息谤得于无言。
男孩在日记中写道:
了解你,是因为一个细节
你不曾留意,我却没有忘却
了解自己,是因为这次谣言
当我知道再也难以同你,一如从前
八月的天空,忽然下雪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墙上流下了一道道污浊的泪痕。也许是太阳有了的自己伤心事,扯过一片云彩,遮住脸哭了,雨淅淅沥沥的,没有停的迹象。
男孩望着窗外,想起了一个故事:
两只蚂蚁相遇,只是碰了一下触须,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过了许久后,竟然会感到遗憾:在这样广袤的时空中,体形如此微小的同类,跨越了时间、空间不期而遇,多么难得,可是,竟然没有彼此拥抱一下。
什么时候能够碰见几只可以碰一下触须,然后对视良久,终于,能够紧紧拥抱的蚂蚁?
来一次世间,容易吗?
有一次相遇,容易吗?
叫一声朋友,容易吗?
男孩开始喜欢一个人去转操场,喜欢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小路上,喜欢让淡淡的月光温柔地拥抱自己。没有喧杂的吵闹声,没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月光忽然冷了起来,洒遍男孩的全身。没有一个有着深深默契、心灵依依、气息相投的挚友共赏残月,共享月夜的清幽与超尘,伴着自己的是默默相随的影子。男孩悄然回顾,影子默然,男孩无语,只有冷风吹落了三五片黄叶,吹散了一地的花影,夜更深了。男孩轻轻捡拾起飘落到地上的一片黄叶,只见它沿着叶脉一直枯黄到了叶子的边缘……
男孩想到了友谊的花,是否已经枯萎,是否已经落红成冢,是否已经残花千片,葬了这份情缘?“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男孩与女孩的相遇,就像断臂的维纳斯,用遗憾和残缺向人们演绎着另一个极致的美丽。
男孩终于败给了谣言,败得自己莫名其妙,败得他人手足舞蹈,败得不可思议却又不容分说,败得难以置信却又不容质疑,败得心灰意冷、无力回天,败得刻骨铭心、苦不堪言,败得无以复加、满身伤痕,败得满目凄凉、悲不自胜,败得一无是处,百口难辩,千人所指,万念俱灰;败得一塌糊涂,百无一是,千疮百孔,万劫不复。终于,心力交瘁,伤痕累累!
男孩终于哭出了声,为相识的悲痛,为陌路的无奈。男孩哭得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男孩不喜欢无云的天空,也不喜欢无泪的人生。男孩哭了,那是因为他曾有份美丽的感情,虽然男孩为失去它而难过,为失去它而遗憾,但男孩明白,人生无常,谁又说得清。云朵也是一种风景,眼泪也是一种晶莹。
男孩用激情的泪水,与往事作别:
让我怎么告诉你
当一颗心
从未真正自卫过的时候
忽然
被谣言击中
千疮百孔
……
男孩用永远的忠贞,与往事作别:
一朵花的微笑
早已在去年的秋季
飘落成发黄的记忆
层层沉寂着另一个人的心情
一个借口
可以背叛诚挚的目光
却无法阻挡深情
一份冷漠
可以冰冻一个花期
却支撑不了脆弱
去年的目光在今天相撞
表情停顿的瞬间
仿佛路人的陌生
擦肩而过
而心情
无法逃脱
男孩将所有的往事,锁进了一个淡蓝色的日记本,让它慢慢沉淀,让一切随缘。
深夜,男孩又一次梦见了女孩。男孩向女孩诉说了一切,女孩笑了,男孩也笑了。笑着笑着,男孩醒来了,竟一脸的泪水。原来,夜里有雨来过。才明白:原来所有的昨日,都是一种不可少的安排,都是为了,好在今夜,让泪悄悄滑落。男孩曾侥幸地想着: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和女孩微笑着各自走过,然后,在清晨沾满露水的草原上——相遇。现在看来,从青春芳草到白雪霜天,自己的船是永远也不可能驶进女孩心的港湾了。
当天下的人儿都已进入梦乡,当天上的蘩星睁开困惑的眼睛,当黎明的钟声尚未敲响,当遥远的天际飘来第一缕彩虹,男孩不禁问自己:
是什么告诉自己已成熟
是什么让自己珍存内心的秘密
是泪水的凝结还是花样的蓓蕾
是不是渴望倾诉的缘故
才使自己有着蓝色的忧郁和柔情
是不是在花开的季节有许多美丽的幻想
才使梦样的青春有许多美丽
……
男孩感受到了成年所有的落寞和孤寂。当他又一次经过风雨的街头,当他再一次点数天空的星辰,男孩感到有些东西已经悄然而逝且毫无痕迹。男孩不再痴痴伤感,他终于明白,自己与女孩从来就没有在适当的时间遇上:太早,自己还不懂得珍惜;太晚,自己已没有机会搭上女孩的船。
男孩走在有点雨雾的清晨,踏在茵茵的绿草上。清晨淡阳照耀下的薄雾,神秘而朦胧。男孩让自己的心走进了深深地幽林,他用自己的双眼,凝视着静静绽放的花的笑容,祈望她能听懂自己无声的心音。
树林里静寂无声,隐隐的香气飘洒着花开的声音。花丛中,水汽弥漫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小虫忙碌地来来往往寻找食物,犹如马路上来往的人们为生活奔忙。一朵疲惫的昙花,缠绵悱恻的昨夜,曾为谁心动娇艳妩媚地盛开。
树枝在自发滋长的夜晚,伸向天空。叶子在生长和飘零中反反复复。土地始终在倾听草叶上露水坠落的泪声,穿过灌木丛,一个清澈的小湖倒映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湖面上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飘渺的水汽,白云若有所思地游走,就像男孩毫无目的的漫步。男孩看着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忽然明白:只有可以包容一切的湖水,才有令人永不厌烦的倒影!
冬天来了,曾经那样丰润年轻的青蓝与翠绿都已转变成了深沉的枯黄和赭红。大树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地舍弃每一片树叶,繁华霓裳错落褪去,只有这样,冬雪来时,大树才不会被冬雪压垮。
一切平静无声地进行着,那么自然,就像果熟了要落,花开了要残。
男孩孤独在自己的寂寞世界里,在别人的地方没有停息的角落。记忆是维持思念的支撑点,泪水是永远的忠贞。回首时,已找不到来路。尘埃漫漫中,男孩已没有了天堂,荒野中,只有男孩的泪,是天堂里唯一的水珠。
后记:究竟是谁让我们相遇,滴血的伤口处,残留着淡淡的甜蜜?
附:《围城》钱钟书——关于借书。
女人不肯花钱买书,大家都知道的。男人肯买糖、衣料、化妆品送给女人,而对于书只肯借给她,不买了送她,女人也不要他送,这是什么道理?借了要还的,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作为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绝对自然,顺理成章,不着痕迹。其实,这是男女恋爱必然的初步,所以说轻易不借书,可是,一旦有一天一借书,那么,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特别说明:文章用到了一些美丽的诗歌和句子,还有《森林里的人生》等文章中的部分段落,由于当时是摘抄的,所以好多没有作者和文章名字,在此表示歉意和感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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