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看他有没有得性病！”一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走到性病诊室门口，磨磨蹭蹭地不想进来，后面却传来一声严厉至近乎喝斥的女人的命令，有点象《红楼梦》里凤姐的出场。果真，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用肚皮把老公拱了进来，满脸的不高兴。

我心里直发笑，准是个怕老婆的家伙，加上可能干了什么亏心事，“气管炎”越发严重。不过，这个女人也够狠的，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撕老公的脸皮。这个庸俗的女人絮絮叨叨的：“出差十几天回来，居然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居然在他内裤里摸出一根女人的长头发！医生，给我好好看看！”“气管炎”陪着笑颤颤地说：“怎么可能有事呢，纯粹是误会，纯粹是误会。”

在性病诊室呆了那么多年，对付这种情况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但一开始也给捅了漏子。记得最初有一次，也是老婆逼着老公来检查，我指着男人的阴茎对旁边的女人说，看这水疱，加上烧灼样疼痛，肯定得了性病——生殖器疱疹。话音刚落，老婆的巴掌重重地扇在老公的脸上，两人在诊室里扭打起来，顿时乱作一团，弄得好不狼狈。为此我还被科主任狠批了一顿。所以我永远记得看病的同时还要懂得看病以外的很多艺术。

我对女人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的，有一点性病都逃脱不了我的眼睛。你先到外边休息一会儿。”女人不满意地说：“我出去干嘛？他是我老公！”我说：“万一有性病，我怕弄脏了你，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女人尽管不情愿，还是嘟嘟囔囔地出去了。

男人掏出纸巾来擦擦冷汗，连连说谢谢，又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来慷慨地往我白大褂的口袋里塞。我也不作过多推辞，说：“你放心，你的隐私我会替你保密的，这是我的职业道德，不过你要如实交待病情。”男人连连感激地点头。我先是用肉眼查了一下皮肤概况，初步考虑得了梅毒，不过还需要抽血印证，但已不适宜在他老婆面前进行。我掏出一张名片给他，叫他改天单独前来。

我打开门，大声说：“没事，不用担心。”女人听到后微笑着走进来，却用锋利的眼光刺了一下男人：“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这回男人轻松地陪着笑：“是的是的，不过我怎么敢干对不起夫人的事呢？”女人捶了男人一下，得意地说：“少来贫嘴！你的德性我还不知道。”我不失时机地说：“我看他是受惊了，这段时间你们千万不要同房，免得不和谐。”女人应了一声是，就拉着老公走出去了。男人回过头来对我眨眨眼睛。

过了几天，男人如约单独前来抽血检查，又是陪笑又是递烟。他正要去交费，我说：“不用了，那天你已经交给我，我替你交了，给，你的发票。”他说：“医生，够哥儿们，我请你吃饭！”我说：“免了，不过我只能帮你一次，下次我再帮你就不再是人了！”

-全文完-